“也是。”她轻轻点头，这才为我穿上鹅黄挖云纹镶边昭君套，又披了一件杏色暗云纹的斗篷，这才与迎春、小安子伺候我过去。
再来照玉宫，只见照玉宫宫门前冷落，彼时残阳如血，从西边斜斜撒将过来。寒鸦归巢，衰枝枯草，随着冷风瑟瑟舞动，甚是凄清可怖。
心底微微叹息一声，从前珠玉满堂的照玉宫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有伺候汪采女的宫女正巧端了铜盆出来倒水，见是我们，忙放下铜盆，才朝我行礼。
我悠然抬手示意她起身，“汪采女可好？”
那宫女怯生生答道：“汪采女这几日总是郁郁寡欢，连着脾胃失和，不进米粒呢。”她往里面看了一眼，“才不过了半个月，人已经消瘦的不行了。”
“嗯。”我点点头，“你去吧，本宫和汪采女说说话。”说着这才缓缓往里走。
偌大的宫室内因为没有点灯，因而昏暗一片。她散乱着发髻，如朽木一般静静瘫坐在床头。她见是我，并不向我请安，只是面无表情，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来：“你怎么来了？”
“大胆！见到贵妃娘娘还不快快行礼！”小安子见状不免朝她怒喝着。
汪采女睇他一眼，冷哼一声，并不以为意。
我抬手示意小安子住口，“罢了，她连长孙皇后都不曾放在眼中，更何况本宫这个卑微出身的贵妃。”
汪采女格格冷笑，不置可否问我，“本宫已是你手下败将，再无反击之力，你也不至于如此无聊到我照玉宫，奚落本宫吧。”
我看一眼窗外暮色四合的萧瑟冬景，我叹息一声，“弄玉已死，你这是何苦？”
她被我一语中的，她憔悴的面上立时满是戾气，“你还敢提起弄玉，弄玉是本宫的命根，你有本事尽管冲我汪绿痕来~~”她歇了一歇，一改语气，出言讥讽着，“我还以为你贵妃娘娘有多大能耐，不过是教唆李妙人那个贱婢害死我的弄玉罢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有些许的委屈，“我没有！”顿了一顿，我续着，“我顾惜芳可以指天立誓，我绝对没有教唆李修容害死你的弄玉！这一切不过是你害死李修容的长平，她走投无路，万念俱灰，唯有出此下策，与你玉石俱焚罢了。说到底，都是你害人在先。”
“我害人在先~~”她听我这么一说，不怒反笑，“试问后宫之中，谁没有害过人？你没有害过人吗？不是你借茵陈蒿挑拨的温鱼娘与李妙人吗？”
闻言，我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我坦然道，“不错，本宫的确用茵陈蒿离间她们二人。”我顿了顿，“不过，用藜芦粉害死温修仪、差人害死启豪的不是你自己吗？”
“我？”她被我这么反问，一时无言以对吗，唯有颓然将头靠在雪白墙壁上。
沉默片刻，我蓦然开口，“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多少亦有责任。可是扪心自问，我从未想伤害过弄玉。李修容抱弄玉跳湖，已不在本宫所能掌控范围之内。”停了一停，我又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若非你一意在后宫争高低，也不至于连累到弄玉。”
她被我这么一说，唯有唏嘘不已。彼时冬日的阳光穿透厚棉纸照在她消瘦单薄的身子上，在刻暗花的大理石地面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我见无言以对，遂叹一口气，这才由薛赏她们搀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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