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元杨王休把衡王捏在手里,一心想谋取山东光复,抵抗清兵的南下。 w当然,他们也知道,抗清靠的是真正的枪杆子,而不是一个大明郡王的空架子,况且这郡王还是个脓包,说不定还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九月十六,赵应元开始在青州招兵买马。他在青州东南西北四门设立十六个招兵站,并且广散招兵帖,那招兵的帖子写得倒还有些激情,如是说:天下纷扰,先帝殉难于社稷;四方烈火,山东陷乱于贼虏。昔大顺代明,中原泰安,本有汉人天下一统。然顺军腐朽,吴总兵三桂引鞑虏入境,构陷中原。今者,山东危矣,仁人志士尚不愿战,甘剃发梳辫,毁祖宗之法统,失先人之家园,唯做满洲之奴乎?非也!今者衡王宗室伸大义于古镇,赵将军应元举义兵于青州,天下不愿为满人之奴隶者皆可来投。有马给银四两八钱,骡兵给银三两八钱,步兵一两八钱,外加一钱。
告示一出,苦于清兵侵扰不堪忍受的百姓纷纷报名参加义军,抵抗清军。只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赵应元就招兵三万余人,加上原来的兵马,总共四五万之多,对外号称十万义军,声势大振,引发清廷恐慌。
火一烧起来,那就必然燎原。听到青州义军势头大振,周边反清小武装纷纷投来拜帖,请求联合。赵应元当然答应,并约定九月二十八日聚会青州。
日子一到,青州城锣鼓喧天,庆贺诸位反清将领聚会,放佛这满清已经被赶出山东了似的。当时,街面走过一个老者,看见义军将领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一个个趾高气扬,放佛自己已经是胜利之师,摇摇头,叹口气道:“十万儿男,莫要毁在这些竖子手里便好。”
赵应元杨王休端坐高台之上,旁边已经摆好座位,静等各位义军将领来到。随着侍卫报出名号,十来个义军首领相继走上高台。他们中势力最大的有四个:寿光总兵秦尚行昌乐县丞赵慎宽平度县令郭把牌寿光寺僧兵掌门翟五和尚,这四个人手下的兵马大致都在三千人上下,其余的六七个首领,各聚众数百人。如此聚会,推出盟主,自然是赵应元无疑。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赵应元如愿当上了山东讨清大元帅,以杨王休为军务帮办。经过整合的义军表面上有七八万之众,对外号称十五万,实际上是一盘散沙。赵应元未尝不知道这些,但是这大元帅的官瘾一上来,似乎就有些飘飘然了。
赵应元召集十几个反清将领在青州聚会,对外号称有十五万军马,这使得待在济南的大清山东巡抚方大猷日夜难以安枕。
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必须向他的满洲主子求援。九月三十,多尔衮接到方大猷的求援信,展开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信上写道:“摄政王容禀:奴才星夜派使奔赴京城,旨在求援一事。九月十六,闯贼旧部赵应元攻陷青州府,以反清复明为帜,招徕四方仇我大清之乱民匪兵,前日又有十数路贼寇之聚会,号称拥兵十五万。奴才思忖,贼必无十五万之多,然切半仍七八万也,奴才济南亲兵不过六百。若贼军来袭,奴才必无抵抗之力,身死不足惜,然济南若失,山东思念旧明者必群起而反,鲁省危矣。”
看完信后,多尔衮自知事态严重,赶忙派梅勒章京和讬李率泰带兵一万先行奔赴山东,并对外扬言,更有十万满洲大兵主力随后跟进。实际上,哪有十万满洲兵,多尔衮也只不过实在虚张声势罢了。
十月初六,和讬和李率泰所带领的一万清军到了济南。这方大猷见到一万援军,激动的拉着和讬的手说:“将军忍受数百里奔驰来鲁,本官这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初八,和讬留下一千军马帮助方大猷防守济南,另率剩下的九千多军马直扑青州。行到半路,突被几个官绅拦住了去路,为首的自称是原来的青州守备,表示自己有办法不战而得青州。
和讬大喜,当即叫人牵来快马,让这几个官绅与自己一同前往。
和讬问道:“李大人有何妙策,可以不战而灭青州反贼?”
李士元道:“我与韩大人商议过了,可以这么办。”说着,便靠近和讬,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
和讬听完大喜过望,很快又道:“这计策可行吗?如果这赵应元不出城呢?”
李士元道:“赵应元本为闯贼,今者占据青州,不但未恢复大顺名号,且只挂前明旗帜,且据下臣所知,这赵应元本就是个贪利之人,若许以重利,必深信无疑。”
和讬道:“如此便甚好,这件事情只望大人处理。”
李士元道:“将军尽管放心,大军只需在城外等候,一有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
次日清晨,李士元韩昭宣等几个降清的官绅进入青州城,求见赵应元。
一照面儿,李士元开口便道:“将军将死,为何如此这般不觉?”
赵应元怒道:“好你个李士元,本帅见你是这青州老人,才与你相见,本想与你共赴前程,谁料你竟说出如此话来,是何道理?”
李士元道:“非士元要激怒将军,实乃事实如此。”
赵应元怒色稍却,沉着脸说道:“今个你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李士元道:“这子丑寅卯不是我能说得清的,但天下大势我还是看的清的。”
赵应元道:“你是来为城外的清军当说客的吧。”
李士元笑着说:“非也,只是来为将军指条明路罢了。”
赵应元轻蔑一笑道:“如今本帅帐下将士十五万,良将数十人,只要我一挥手,整个山东都要抖了抖。”
李士元大笑道:“将军此话,你以为会有人信吗?况且真有十五万甲兵又如何?”
赵应元道:“怎讲?”
李士元道:“难道将军忘了济王了吗?济王以明宗室之显,连地千里,纵横直鲁数十个州县,尚且抵不住一时,分崩离析只在旦夕之间。将军不过据青州一城,再加上赵慎宽个把乱贼,如何能阻挡天兵南下!”
见赵应元不说话,李士元赶忙继续说道:“只要将军不与朝廷为难,今者摄政王亲旨,可保证将军位列封侯,统领旧部,为大清镇守青州。”
赵应元一脸怀疑的说:“大人说话可当真?”
李士元道:“当真。”
赵应元道:“说实话,我自随闯王起兵,征战十几年,也极厌倦了这种生活,倘使清廷能让我安于一方,我也无意与你们为敌,这军营里飘什么旗子我并不在乎,只是这军马必须是我的,谁也别想夺去。”
李士元道:“将军尽管放心。这样,和讬将军就在城外,将军可随我一起出城,歃血为盟。”
赵应元心想,这歃血为盟之后,便真可以高枕无忧。未免意外,赵应元挑选四百甲士,全都是武艺高强之人,以备不测。
出了城,和讬早已在营门守候,赵应元见清军营内一切如常,貌似并无异样,也放松了警惕。
二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在营长外歃血起誓,声称绝不互相辜负。酒足饭饱之后,赵应元带着四百甲士安然回到城中。
当夜,赵应元在府城北门瞻辰楼设宴,宴请给自己引路的李士元韩昭宣,并叫来杨王休陪同。殊不知,和讬的大军已悄悄靠近青州城。
赵应元正喝得高兴,突然城外炮声四起,刚要起身,李士元大喝道:“此时不举,更待何时?”说着拔起腰间的宝剑直接刺向赵应元,韩昭宣也将杨王休杀死。众随从上去一顿乱刺,赵杨二人身中剑疮数十处,倒在血泊之中。周围的义军士兵都傻了眼,一个个不知所措。
李士元大喝一声:“朝廷大军已在城外,赵应元杨王休已被诛杀,尔等想活命的,赶紧归顺朝廷。”
众士兵眼见主帅被杀,纷纷下拜,一个个惊慌失措。
李士元令人在城头升起清军旗帜,和讬看到之后,下令大军入城,城内军民大乱,清军进城之后,轻松的平息了抵抗,很快控制了青州。
李士元带人冲入衡王府邸,用剑指着衡王道:“尔何等大胆,竟敢与流贼为伍,与朝廷作对。早些尔上书请降,吾皇准尔安居,尔不识时务,到这青州,难道是想做这流贼之主吗?”
衡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道:“这不是本王的意思,都是这姓赵的逼的,还请将军明察。”李士元懒得多费口舌,一剑刺穿衡王胸口。
衡王倒在地上,嘴里嗫喏道:“杨王休害我。”
这真是:聚义只为元帅位,心思不在抗敌间。旧臣谋划阴谋计,一剑封喉惊。十五万人一夜散,脓包王爷把命添。要问世事何其乱,只为万里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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