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之后.纳兰紫宸带着弟弟再次回归母亲的故国.
当年母后死的突然.虽然莫熙皇室也曾派出使臣來给冰国高层施压.要他们不要苛待欺负了失去父亲母亲的孩子.并且表示了莫熙永远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对于这点纳兰紫宸是感激的.若是当年沒有莫熙皇室的表态任凭他们单凭.那个恶人偶尔的怜悯又能支持多久.虽然.这其中包含了更多利益纠葛.但是.于纳兰紫宸來说莫熙当年对他与弟弟的照顾他是承情的.
纳兰紫庭并非沒有去过母亲的故国.在自己还小的时候.他们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留在莫熙.那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婴孩.纳兰紫宸担忧一己之力无法照顾好弟弟.是已经常回归莫熙.居住在恭王府中.
因为那时候还小并不记得什么事情.纳兰紫庭对于莫忆萧和莫寒这两位表哥只有些浅浅的影子.
比起莫忆萧.纳兰紫宸是最早察觉的人到莫莲存在的人.因为恭王妃的手段.莫莲的童年几乎是与世隔绝的.也是偶尔的跑出被纳兰紫宸撞到了.
纳兰紫宸从小就是个早慧的孩子.心思缜密到堪比大人.虽然.碰到莫莲实属偶然.但是那双与众不同的绿瞳的确是让他心生疑窦.
他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莫寒.但是看着这位表哥瞬间寒下去的脸也沒有深问.
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更小的时候.母亲与舅母的争吵.
但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身在皇室.哪个人沒有个秘密.因此.纳兰紫宸知道自己是沒有资格过问太多的.
及至弟弟长到两岁.纳兰紫宸带着弟弟回到母国的次数渐渐少了.心思老成的孩子开始为了自己和弟弟的未來谋划什么.
做兄长的下定决心要给弟弟创造一个无忧的未來.
要说起冰国的两位皇子.长子幼子都是优秀的内外.然而即使是一母同胞却总有不同.纳兰紫宸的沉稳一直是众人口中称道的优点.
事实上他有太多太多的优点值得人称道.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皇族样板.恭王妃也好.莫忆萧莫寒这两位表哥也罢.他们对这个孩子的评价终归逃不开那句斯文有礼.温和谦逊.
以至于后來纳兰兄弟俩闹翻.局势也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形势.几乎沒有人相信那个几乎把自己弟弟疼宠在手心里的人.会伤害他最重要的弟弟.
对于纳兰紫庭.所有人的评价怕是都逃不过一个任性.而与哥哥几乎沒有任何负面评价的完美形象比起來.他的形象并沒有多亮眼.如果用一份答卷來解释.那么哥哥纳兰紫宸如果是一百分的话.纳兰紫庭这个做弟弟的怕是只能拿到五十分了.毁誉半参这才是纳兰紫庭.喜欢他的人几乎成为了他狂热的使徒.而不喜欢他的人将他当成了洪水猛兽厌恶着.憎恨着.
然.会在意别人看法的话.那就不是纳兰紫庭了.用小鬼的话來讲.天上地下.我只听青城哥哥一个人的话.
他的哥哥.纳兰紫宸.是他唯一的依靠.无论是今生还是过往五千年的日日夜夜.所以即使是负尽天下人.他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哥哥.
因为.在他的眼中哥哥纳兰紫宸就是全部的.唯一的世界.
如果说沒有纳兰紫宸.那么他的世界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但是请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因为他还有责任守护着冰国.虽然.他恨透了这个囚禁了他和哥哥几千年的地方.但是.冰国是他哥哥的宝物.是哥哥最后的遗产.所以即使是拼上了性命也要去守护.
若让纳兰紫庭说除了哥哥纳兰紫宸还有沒有他在乎的东西.目空一切的纳兰紫庭.想了又想还是会回答你沒有.
对于纳兰紫庭來说月残是他珍视的朋友.月离和月岚都是从小的玩伴.但是这些都敌不过他的青城哥哥.
他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一些不相关的人.
果然还是凉薄的.连骨子里的血液都是冷的吧.纳兰紫庭自嘲一笑.最终为自己下了最后的定论.
大抵是在八岁与哥哥一起执行任务开始.从前那个喜欢在哥哥怀里撒娇的小奶娃娃开始转变.纳兰紫宸首先察觉到了弟弟的变化.那个小奶娃娃一样喜欢挂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开始变得面无表情.初起面对鲜血会惊恐难受的脸也渐渐变得内敛.
以往生动的表情也开始变淡.简直就像是一个沒有表情的傀儡娃娃.
与此同时.冰国的人偶娃娃之名开始传的更远.弟弟的面容很像母亲染然公主.虽然年龄尚小.却不难看出美貌的轮廊.沒有表情的时候当真像是摆在柜台上最贵的人偶.
有时候看着弟弟缺少表情的脸.纳兰紫宸觉得很难过.
那是他的弟弟.多年來如珠如宝呵护疼爱的弟弟.然而这个被他珍视保护的弟弟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模样.
只是弟弟那少有表情的脸.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冷色褪尽.依稀能看到昔日的俏皮可爱.这样的纳兰紫庭总是会给予纳兰紫宸瞬间的错觉.总是感觉.如今的纳兰紫庭并沒有变.还是当初依赖着他的弟弟.
可是.真的是他的错觉么.只是他的错觉么.
纳兰紫庭十岁那年.纳兰紫宸带他走上了母亲的故土.很多年沒有回莫熙.那个繁华的帝都依旧是昔日的繁盛.连偌大的恭王府都沒有丝毫的改变.虽然失去了恭王爷莫寒天.但是皇亲贵胄又有着柳家的支持.恭王府的繁盛未减.
只是这一次.纳兰紫宸并沒有带弟弟走入恭王府.从前來莫熙的时候弟弟委实太小.并不记得什么.如今纳兰紫庭对着繁盛的上京城看看这看看那.哪里都是新奇的.一双漆黑的眼睛满满的都是笑意.
纳兰紫庭再是老成.也不过是个小娃娃.因为兴奋他看看这看看那.沒一会就跑走了.再回头哥哥纳兰紫宸已经不止他的旁侧.显然两人是被人流冲散了.
纳兰紫庭有些着急.因为他一点儿也不了解莫熙.他急匆匆的穿过人群寻找着哥哥.猛地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小鬼头揉了揉撞得发疼的额头.刚想说上些什么.就发现了面前倾城的面容.的确是一张精致的脸.五官娟秀如画.仿佛是名家笔下最得意的作品.
金色的长发迤逦散开.阳光洒下犹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就好像画中的天使一样.
沒错.那是个美丽耀眼的天使.我想任何画师都不会拒绝描绘他的美貌.
少年漂亮的脸蛋带着羞涩的笑意与满满的担忧.小心翼翼的替身旁的人包扎伤口.与身边的人毫不在意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慢慢的眼前的画面不再清晰.犹如罩上薄纱.黑暗之中亚瑟赫然睁开了双眼.
面容俊美冷傲的男人紧紧的搂住了怀中的女人.面容姣好的女人依旧睡的香甜.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样的笑无端的让亚瑟想起那个总是瑟缩在背后的羸弱少年.
然而.细细回忆起來却发现.他竟然连那个少年微笑的模样都记不清明.
有多少年沒有见过那人了.
几百年.时光一晃眼就过去了.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个少年的微笑几乎少的可怜.他总是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眉心微颦.总像是万种愁思系在心头的样子.
亚瑟的心头一震烦躁.他小心翼翼的收回手臂.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还在睡熟的女人.天蓝色的眼眸是一望无际的湛蓝.他温柔的帮女人盖紧了被子.
月光打在他栗色的发梢.银色的光晕柔美却又透着隐隐的孤寂与清冷.
“亚瑟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亚瑟赫然睁大双眼.旋即.俊朗的面容凌厉.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耐.“你怎么來了.”
眼前的人.有着金色的长发.湛蓝的眼睛.白如冰雪的肌肤.犹如玫瑰的花瓣.漂亮的就像是一个小女娃.
似乎听出了亚瑟口中的严厉.艾尔的头微垂.是亚瑟记忆里惯有的乖顺.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亚瑟的声音冰冷.好像眼前的人.只是跟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连一丝关怀都显得多余.
亚瑟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暂且不论艾尔是怎么从暗界來到这里的.单说.他來到这里的时机.已经这样晚了他却來到自己的寝宫.何况这个时候.莱娜还沉睡在卧室.
他可不希望被醒來的莱娜看到什么.或者说他不愿意让艾尔对他的名义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暗界王子不知廉耻.自荐枕席是他自己的事.亚瑟可是那个完美无缺的明界王子.是暗界公主温柔的夫婿.
但亚瑟并不认为艾尔是个不知分寸的人.这么多年他对他避而不见.刻意忽视.艾尔都是懂得.亚瑟当然知道.艾尔曾在暗地里偷偷的注视着他.那样浓烈的目光.又怎么会忽视.
每每这时.他都会温柔的注视着莱娜.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人当时的表情.一定是伤感又无奈.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不发.
面对亚瑟的责问.艾尔沉默了一会道.“亚瑟哥哥.我们这么久不见了.这次就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还是带着探视性的发问.像以前一样的小心翼翼.这幅熟悉的模样却意外的取悦了亚瑟.
白皙的手指微张.露出放在手心的戒指.通体生辉.艾尔的声音低低的.“这个是月光石打磨的戒指.姐姐现在身怀有孕.我担心她.”
“哼.担心她何必要现在來找.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高傲的不可一世.还是如以前一样鄙夷的望着面前的人.看的他羞得满脸绯红.又不知所措.
亚瑟又何曾看不出.那个戒指中还载着艾尔的精魂.既然他这么大方.自己何不收了.
嘴角微勾.“我替莱娜收下了.你可真是她的好弟弟啊.”
好弟弟这三个字被亚瑟咬的很重.恶趣味的男人满意的看着艾尔苍白的脸.
过了好久.艾尔才抖了抖唇.他轻轻的落下了一语.“亚瑟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艾尔.如果.我比姐姐更早遇见你.你会不会喜欢我.”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那只是失败者的妄想.更何况如果你不是艾尔.我根本就不会认识你.何谈喜欢.”
唇角的笑容绽放开來.亚瑟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刺伤艾尔的机会.他满意的看着艾尔惨白的面颊.轻柔的说出最后一语.
“我.亚瑟从來沒有爱过你.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來.”
艾尔闭了闭眼.良久苍白的脸上才找回些许温度.他深深的看了亚瑟一眼.湛蓝色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绝望.痛苦.无奈.还有过尽千帆的淡然.
他沒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就像來时一般寂静无声.
不知是错觉.亚瑟感觉艾尔的身影有些飘渺.他本想叫住艾尔.告诉他去开始另一段生活.然而他发现就连这样的话自己竟也说不出口.只是想到一想到艾尔和别人在一起的情景.心里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恼意.
再想叫住艾尔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一路上并沒有回头.
亚瑟握紧手中的戒指.回到卧室.轻柔的抱住了莱娜.将戒指带到莱娜的手中.自从莱娜有孕.每每暗夜.她总是睡不安稳.幸亏有自己守着护着.才能换得她一夜安眠.
如今这枚戒指正好.莱娜会睡得更舒服吧.
这样想着.亚瑟的唇边展开了一个温柔的弧度.将刚刚升起的恼意全部都抛除脑外.
当莱娜看到传送飞鸟的时候.心里一阵惊恐.她匆匆忙忙的赶到暗界.亚瑟一路护着她.安慰着她.
莱娜心里很慌张.她怕心里担忧的事情会真的发生.她的父亲莱尔自从上次大战之后.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她的父亲死了.如果她的父亲死了……
亚瑟在安慰着莱娜的同时心里亦是不安到了极点.心口总像是缺了一块.涩涩的有些犯疼.
当看到红着眼睛的莱尔和艾德之时.莱娜惊讶的说不出话來.
亚瑟更是睁大了双眼.直到莱娜说出那句.是艾尔么.
直到那一刻.他才用力的反驳道.“不可能的.”
他的双目爆裂.脸上的青筋尽显.那副狰狞的模样哪里还是从前完美的明界王子.
可是.此刻的他只是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说他不会死么.艾尔的身体沒有人比你更了解吧.”
紧随在亚瑟和莱娜身后的该隐.冷漠的注视着自己的哥哥.
“我见过他的.昨天我明明见过他的.他來过.他來过的.”
亚瑟近乎疯狂的辩解道.该隐的唇瓣微勾.他笑起來的时候很柔和与亚瑟看起來有七分相似.
“那你应该知道的.那是他最后的精魂.为什么.为什么你沒有留住他.”
该隐的笑容更深.“看着我.亚瑟.”
湛蓝色的眼睛不带丝毫笑意的看着亚瑟.“告诉我.你伤心么.你在伤心什么.”
“如今他死了.你该高兴不是么.”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