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讪讪地笑了笑，连忙缩回手搓了搓。一抬眼，正看到站在电梯出口附近的凌一，顿时眼前一亮，跑过去惊喜道：“我就说嘛，原来你在这儿啊！”
看着这张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凌一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
她认得他，但不认识像这样的他。
凌一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
她认得他，但是不认识像这样的他。
男人见凌一只是看着他，连忙说：“是我呀。卢卡斯。”
凌一也明白，他是卢卡斯无疑，但是这个卢卡期，与在荒野里虚弱苍白相比是完全不同的人。
现在的他即不敏锐凌厉，又不复果敢、咄咄逼人的劲头。以凌一贫瘠的词汇，完全也想不出能妥帖形容他的词汇。
“认出来了？”卢卡斯对着她笑。
她看着这个人，却感觉到自己身上泛起一阵寒栗。他知道她是什么人。
这就意味着，她那点可怜的不可宣于日光的小秘密立刻就有被拆穿的可能。
她飞快地看向另一个男人，然后看向安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安远的脸色应该不比自己好看多少。
而另一个男人，反应却非常奇怪。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深沉如浩瀚星海。让别人看不到一点情绪起伏。
卢卡斯却似乎丝毫不觉得凌一这个表情是紧张。反而只把这当成她认出自己的信号似地，亲昵地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才一段时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还忍不住好奇问：“你病了？怎么来了这里？”
凌一不用他说也明白，科研所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来得起的地方。这里是军方的地盘，哪怕有最好的医生，但肯定不是什么人都治，光有钱不行，你还得有后台。但是她大脑里如光速运转的是：怎么在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前阻止他。
立刻，安远就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伊零是我们新生征召的士兵。”
凌一一点心绪都不敢泄露出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卢卡斯。
卢卡斯脸上没有了胡渣，皮肤白晳了很多，头发清清爽爽地剪了个板寸，听到安远的话之后，看向凌一的时候，眼中一点惊讶也没有，仿佛她的名字本来就应该叫伊零一样。只是反问：“士兵？”然后向凌一问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你自愿的？你基因有那么好？”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问凌一，你是不是自愿的。
安远立刻就说：“战备时期的义务兵。对基因要求不高。”
卢卡斯一笑，扭头乜向安远，屌而郎当地说：“我问小美女呢，有你什么事啊。”说完，转身拉着凌一就往外面去：“走，不理他。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安远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汗，他走过来伸手抓向卢卡斯的肩膀，挤了个难看的笑容说：“未经允许，她不得离开科研所范围。”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卢卡斯拉着凌一突然跑了起来。
一气就冲到电梯里，得意地对着安远挥挥手。
电梯在所有人愕然的表情下迅速合闭。
卢卡斯的这一系列动作对于凌一来说，并不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她也完全有不下二十种方法挣脱他的手并在二秒内安全制服他。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只是怔怔地跟着他跑了出来。
在电梯里，凌一呆呆地与卢卡斯面面相覻。
“现在清静了。”卢卡斯笑嘻嘻地说“放心好了，我们是在独立军事星球，我这样拉着你跑，可不会真把你拐出去。就算我想，也没那个本事。看你这脸吓得。”
凌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电梯的四壁。
个人终端显示，没有监视器。但是她还是谨慎地没有开口说话。她认为卢卡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但卢卡斯虽然仍然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却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想说什么就说嘛。你怕什么？”他手上的金属环，一闪一闪的发着光。“有监视器，自然也就有反监视器。”卢卡斯揉乱她的头发“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有这种东西。你应该记得，我是一个商人，这世界上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买不到的东西。小到针尖麦芒，大到星球，甚至自由。”
凌一神色茫然地重复他的话：“自由？”
“当然。”卢卡斯轻轻巧巧地笑“你想要吗？”
她从来没有觉得心跳得这么快过。
他问她，想不想要自由？
“当兵有什么好的。不是女孩子干的事儿。别在这儿了。”卢卡斯说得极其轻巧。好像只要凌一点头，这件事就像呼吸一样容易。“像普通小姑娘一样，上上学，逛逛街，谈谈恋爱，多好啊。”
凌一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
卢卡斯看着自己面前全身紧繃，瞪着自己如临大敌的小丫头，心中莫明酸痛了一下。在这个年纪，她明明应该在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凌一就这样呆呆站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我不在这里能去哪里？”
卢卡斯回答得无比顺溜，就好像他已经设想过很多遍一样：“随便去哪里呀。你想去哪里？我记得你想去地球。你可以去看地球。然后挑一个合心意的居住星系，像那些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一样上学，在和平安宁的环境下长大。过任何你想过的生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的理想是什么？”像要骗路边小姑娘的棒棒糖。
“理想？”凌一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还没有来得及规划自己的未来，一切就发生了。她本来应该更珍惜当时的生活。
“就是你最想做的事。在梦里幻想过的场景。”卢卡斯耐心地跟她解释。
“替妈妈和哥哥报仇算不算。”凌一抬头，与卢卡斯那双清亮的眼睛对视“有一段时间，在最难的时候。我总是想，用什么方法杀了那个害死他们的人。你知道吗，我在画册上看过，在很远古的时候，有一种刑罚，叫车裂。就是绑住一个人的四肢，叫四匹马，向不同的方向狂奔。直到活生生地把那个人撕开。或者我可以像杀死洛奇一样简单干脆。”
她形容死者的姿态时，语调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
卢卡期愣了一下，立刻就掩掉了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心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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