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色的天空,似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都没有。
广袤的大地一片黑暗,折磨得人们动弹不得,似乎是害怕外面无尽的黑暗,似乎又是乞求神的保佑。
刑门,在暗黑的夜中,即将要执行一项艰巨到需要刑见亲自出马的任务。
临出发前,被不和谐的手机铃声所打扰,不得已先暂停。
刑见接到芮雅的电话,说是肚子不舒服,男人顾不了那么多,直奔家里而去,max医生嘱咐过刑见,芮雅从楼梯上滚下来,孩子保住了,但是造成胎象不稳,需加小心。
天上天下,权利地位。
对刑见来说,都不如她们母子重要。
芮雅坐在秋千架上,双脚荡着地面,一眼望去,院落里静谧无声,在悄然流淌着沁着紫藤花芳香的淡紫色空气。
对于安静的芮雅,刑见已习以为常,甚至开始慢慢接受,他把她囚禁至此,就是要断了她的逃念。
缓步走过去,他尽量调整声音,再确定应该不会吓到时才开口。
“好些了么?要不要去医院?”
芮雅抬头看看男人,纯手工的白色西服,白的有些炫目,他很适合,却不应该有资格触碰如此纯净的颜色。
刑见笑了,有些欣喜,芮雅很少主动对他投射目光。
“在看什么?”
芮雅将视线下挪,落在刑见的衣角上,轻启薄唇:“衣服脏了。”
刑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白色的衣角处出现指甲大的不和谐黑色,他皱眉,一向追求完美主义的他受不了衣服上存有瑕疵。
“换一件吧。”
提议的芮雅,起身走到卧房,打开衣柜,手指从一排排的衣物上划过,落在一件淡灰色的西服上,清冷的颜色,如他的人,如他的心,再适合不过。
刑见站在她身后,伸手去接她手里的西服,想不到的是,芮雅并未在意,为他解开白色西服的扣子,大有为他换衣服的意思。
虽然妻子角色本该芮雅充当,但她一直避而不谈,视而不见。
今天的芮雅给予的临幸,他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小雅,你……”
浅灰的西服上身,芮雅细致的为他系着扣子,他的狐疑和感动还没有表达出来,芮雅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
“你说……刑谦走的时候,可会走的如你这般干净?”
募地,刑见一怔,女人已经把扣子系好,为他整理着西装的微微褶皱,面无表情可寻。
“他伫立在黑暗的边缘,任由再呼唤,也只能沉入无情的海底,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堕落地狱……”
刚刚还扮演着贤妻的角色,现在已经退到一边,似和眼前的男人没有半点关系的疏远,她盯着他,眸中透露出一种内心的可怕冷酷。
“刑见,你到底还要送多少人下地狱才肯罢手?”
刑见眼睑微垂,他想说出实情,悲凉却堵住了他的心口,梗在了他的喉口,他在她心里无恶不作的形象,已成为经典,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改变的?
“你说刑谦欠你的,我为什么看不出来?我看到的,都是你该还他的债!他的母亲为救你丧命!他刑门大少爷的位置被你占去!就连我,都是你从他手里抢回来的!”
芮雅将眼睛瞪得溜圆,包含了对刑见所有的恨意:“你想孤独终老么?等双亲都逝去的时候,一个人独活么!!”
刑见的百毒不侵。
是因为,他的眼泪早已寄托给流星,等流行划过天际,清脆的落地碎声和心一齐响起,那么简单,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小雅,告诉我,你跟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知道你对刑谦下手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刑谦出事跟我无关呢?”
“你认为我会信么?刑见,以前你没有对刑谦下手,是碍于刑爷的面子吧,现在刑爷在国外,刑谦也回国了,其实,你已经筹划很久了吧,筹划着该如何亲手把你的亲哥哥送给死神做礼物!!”
“如果我说……刑谦出事跟我有关呢?”刑见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爱上芮雅,是他挫败的开始。
“那你就该一命偿一命!!”芮雅的语气很冷,冷到足以让刑见打个寒颤。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芮雅就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对面,俊俏的脸庞由粉红变成苍白,嘴唇变得铁青,一股幽怨、慑怒之气使她的美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而她的手里,握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手枪!!
她手里紧握着半自动的手枪,枪口准确无误的对准了他的心口,致命的位置。
男人神情如语气般平淡:“你要杀我……”狭长的潭目里暗涌的是无边的悲痛:“为了刑谦,你要杀我……”
“事已至此,你不必再去深究我是为谁。”
“父兄之死,都没能让你将枪口指向我,刑谦出事,还只是生死未卜,就足以让你想要置我与死地……”
“刑见,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要我记住的,你不会给踩在脚下的人站起来的机会!!你已经对刑谦下手,又怎么会神明般赐他还生的可能!!”
“所以,仅仅是因你单方面的笃定,就决定要我的命……”
“你不是说,死别即是缘尽,若非死别,你决不放手么?”芮雅顿了顿,如鹰般犀利的眼睛锁着刑见,生怕他会有动作:“我芮雅,向来服天不服人。若是天的安排,我承受;若是人的践踏,我抗争。”
“刑见……既然死别才能逃离,那就,你死,我生。”
她之所以去坤元大厦,就是想找机会从刑家兄弟身上弄到枪,撞到阿坤,连芮雅都认为老天都在帮她,天公也不愿看见血腥的刑见再存活。
“你有想过腹中的孩子么?你亲手杀了我,如何跟他交代?”
她抿唇笑着,无比阴寒:“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不如这样好了,我送他和你在黄泉路上为伴,可好?”
子弹未出膛,她的话已如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子,在刑见的心口一刀一刀地割着,剐着。
血,在一滴一滴地流,流到男人的心底,悲哀在他心上刻下的创痕,甚至比战士盾牌上的剑痕更多。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选这件浅灰色的西服么?”芮雅放肆的笑着,唇畔染着邪佞:“因为……你衬不上刑谦爱的白色。可是,我想看到你的血是怎么从心口溢出的,是怎么把西装染红的,浅灰色,正合适。”
这,才是芮雅。
美艳的如同罂粟般狠毒,也是杀人不眨眼睛,和他一样拥有冰冷血液的人。
第二百二十章——殊途(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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