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然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到了天道的面前。
他的衣服似乎永远都穿不整齐，苏牧然最讨厌的红色长衫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用一根黑色镶着金边的腰带系在一起，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胸膛,两抹嫣红也若隐若现。
苏牧然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之间如此之近的距离,天道几乎可以闻到苏牧然呼吸间的芬芳。
苏牧然伸出手抚上了天道的锁骨,细细的勾勒着他的轮廓。
“不是我太聪明，只是你的破绽实在是太多,多到即使我想无视也做不到......”
天道握住了苏牧然的手,一点点的沿着自己的肌肤下滑。
“然然,我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些地方出现了破绽......”
指尖下的肌肤如同上好的凝脂美玉，天道望向苏牧然的眸子中满是情深，苏牧然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是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天道问道。
“小乌出现在西方的时候，我就有了疑惑......天道，虽然你在我身边如此多年，但是我却是用了千万年的时光来揣测你的心思，你说，我对你，如何能够不了解一二......”
天道笑的妖娆，苏牧然的手正在他的茱萸上轻轻揉捏。
“但是这种疑惑来的快，消失的也快，直到我陷入你为我编织的幻境之中......”苏牧然微微勾起了嘴角，“所有和我上过床的男人都出现了，不仅仅是苏清风他们，我在人族部落中也看到过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些人，都是我在地球上曾经的情人，这些事情，天道你知道无可厚非......但是，却让我想到了别的，他们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我的记忆中有他们的存在，而我会出现在蓝星上，也是因为苍羽握着留有我的一丝残魂的魂珠，但是小乌......在我遇到它之前，不过是一只凡猫，而且灵魂虽然弱小却十分完整，不可能出现和我一样的状况。而且，小乌几乎是我一手养大的，和我的孩子差不多，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他。”
“他绝对没有能力能够独自完整的穿过一个空间，从地球来到蓝星。”
天道一挑眉，说道：“然然，难道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吗？”
“当然不止，”苏牧然接着说道，“如果仅仅是这些，我可以当做是巧合，可是怪就怪在，天道，你太心急。在游戏开始的那天，出现的太早了。”
天道低下头略微一想，便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要是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没想通的，现在细细一念，自己的确是露出了太多的马脚。
天道环住了苏牧然的腰身，撒娇似的说道：“唔，怎么办然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好想把你养成一只又可爱又听话的小宠物......”
“真不幸的是，我赢了。”
天道摇了摇头，说道：“发现我的真身是不够的，然然你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胜者哦，所以还是我赢了......”
苏牧然将食指抵在了他的唇上，脸色收敛了笑容：“从始至终，我都是胜者......”
天道突然变了脸色，在苏牧然空间中的凤凰花突然绽开了最后一瓣花瓣，苏牧然的心口一悸，随即便扬起了清浅的笑意，然后这股笑意慢慢扩大，灿烂如花。
“花颜，欢迎回家。”
一朵硕大的凤凰花在苏牧然的身后缓缓浮现出身形，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花颜闭着眼睛，从花中走了出来。
听到苏牧然的话，花颜紧闭的眼角流出了一抹晶莹。
花颜的眼泪落到了半空中，像是触碰到了无形的墙，绽放出一朵水花。
天道的半跪在地上，显得有些颓废。
红衣在他的身上渐渐褪色，显出苍白。
“苏牧然，你的确有资格成为迦叶的继承人......”当天道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和之前那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大不相同。
透着苍老，一点不甘，还有一点释然。
“这样也好，我再也不用一个人独自坚守那么多年了......”
待天道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完全是一副迟暮老人的摸样。
黑发在瞬间苍白，脸上满是皱纹，连原本明亮妖娆的桃花眼也变的无神，如玉的肌肤也爬满了老年斑。
天道抚过自己的头发，看见花白的头发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的手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像是漂白过的鸡皮附在手骨上面，看起来有些可怕。
花颜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眼前的苏牧然。
他亦是一身红衣，却穿出了一种天道不曾有的清纯，因为他的新生，也因为他对苏牧然一如既往的情深的单纯。
“然然......”花颜扑到了苏牧然的怀里，泪水止不住的一串又一串的滚了下来。
“然然，我知道你在我的身边，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气息，可是我看不到你，漫天都是凤凰炎，我只看得见自己在凤凰炎中一个人孤独的摇曳，就像是在没有遇见你之前。可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人叫苏牧然，不知道我会爱一个人爱到如此之深，所以我能够一个人走过那么漫长的时光。在我爱过你之后，没有你的日子，一天，甚至是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
“花颜，现在你可以陪在我的身边，一直到永远，我也不会放开你。”
艾瑞克正在独自落寞，看见小乌变身天道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苏牧然为什么会来找他，苏牧然的目光望向了他：“当然，艾瑞克，你也别想逃开。”
艾瑞克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我？”
苏牧然故作其事的点了点头：“对，就是你。我不嫌弃你。”
艾瑞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红，将手边的枕头随手扔了过去：“混蛋啊！”
花颜心中虽然有着微微的酸涩，但很快便遮掩了过去，笑着看着两人的互动，对于艾瑞克他并不了解，但是只要是苏牧然要的，他就全然接受。
天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默默退出了这个房间，苏牧然望着空无一人的地面微微发呆。
“然然，他......”
苏牧然仰起头，笑的有几分邪肆：“我家的小猫咪，真的是一点也不乖啊......”
在花颜的唇角落下一吻，又放开他走向了艾瑞克，艾瑞克羞涩的躲开，被苏牧然固定住头在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口。
“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去找找苏清风他们吧。”
“他们都这样对你......”艾瑞克愤愤不平的说道。
苏牧然顺了顺他的毛，笑着说道：“见到他们，你就会明白了。”
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牧然已经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当苏牧然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是云雾山的那个悬崖上面。
天道一身白衣，手中用一只碧绿的竹竿撑着自己羸弱的身体，站在悬崖边，在凌冽的寒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
他的目光望着天边，顺着围绕在云雾山的云雾一直漫延到未知的远方。
“带我入幻境，其实是为了让我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到底在意谁，到底什么是爱。”
“给了苍羽和花颜一条生路，其实是为了能够让我有一个以后。”
“让我重生，并且亲手抹杀掉你选定的救世主是为了让我能够有不畏惧一切的勇气。”
......
“够了，别说了。”许久，天道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悬崖上的风很大，如果不是因为苏牧然是修士，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天道，我曾经很好奇的你的用意。”苏牧然说道，“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也许一开始我就是你选定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的生命太过漫长，就像我一样，生命不过千万年的时光，还不敌你生命的亿万分之一，却也感到了无聊，更别说你了。”
“对。”这一个字，似乎用尽了天道所有的力气。
“你折磨了我那么多年。”苏牧然低声说道，“也骗了我那么多年，天道，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么？”
“你不会。”
天道淡淡的说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苏牧然的脾气，他放开了支撑着身体的竹竿，竹竿很快被风吹落落下了无尽的深渊之中，他张开双手，似乎是在拥抱着这一片天地。
脚尖一踮，天道苍老的身体就保持着这一个姿势直直的落下了深渊。
如今他失去了天道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如果不是凭着体内最后的一丝规则，他甚至到不了这个地方，跳下去，无疑就是完结不复。
风在耳边呼啸着，泪水顺着他苍老的面容落下。
“然然，苏牧然......”此刻，他只能够无声的呼唤着那个名字。
“唉，我在这里呢。”听到熟悉的轻笑，天道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仍旧处于下坠之中，只是被一个人环抱在了怀中。
“放开我。”天道挣扎着，想要避开苏牧然笑着的目光，“你已经是胜者，何必来羞辱于我。”
“我的战利品，可不止这个天下，这个世界，还有你，天道。”
天道别过头，没有看苏牧然的眼睛。
“傻瓜。”苏牧然哪能猜不到他的心思，“你现在很美，很美。”
天道下意识抓过自己的一缕长发，果然，不再是先前的苍白，恢复了一开始的黑亮。
连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一袭鲜艳的红衣。
他下意识的拽进了苏牧然的衣领，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输得，还有你自己啊。”苏牧然笑着，吻上了他的唇。
天地在不知不觉间换了主人，但是无人得知，也没有人会知道，曾经的敌人要如何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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