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与浩劫
归尘抬眼望了望高悬空中的烈阳,伸袖抹了一把汗,再次拿起锄头一下一下地干起了农活。今天是暑假第三天,归尘便主动分担了一点农活,父母务农供他上学可不容易啊!
归远是归尘的父亲,此刻正坐在田垄边给一位老伯治病。旁边站着微笑的林缓,虽一身布衣也难挡清秀的气质,她是归尘的母亲。
一身青衣的归远,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儒雅的气质,更像个书生而不是农民,他接过林缓递过来的毛巾,擦掉老伯额上的汗珠,关切地说:“梁伯,我先送你回家,等下让尘儿给你带过去一剂药,明天就能见效。”说完看了看地里辛苦劳作的儿子,与林缓对视一眼,彼此可见眼中的笑意,然后扶着称谢不已的梁伯往路边走去。
林缓见丈夫送梁伯回去,也就把目光投向儿子,正好看见归尘伸手抹汗的场景,心想:快二十年了,儿子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哎,安稳就好,只是委屈我儿了。接着提起一大壶茶,带上另一条毛巾向归尘走去。
“归尘过来,休息一下,自从你上了高中,我们母子俩很久没好好谈过了。”儿子今年十八岁了。刚好高中毕业,身高在南方人中算是中上,皮肤略白,相貌很是普通,只有眼中偶尔闪过一丝谨慎。林缓打量了归尘几下,拿毛巾温柔擦去儿子脸上的汗水,边说边把他拉向田垄边。
“妈,我来就好。”归尘抢在母亲欲递过来的茶壶,就这壶嘴喝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愿意让林缓对他又是擦汗又是递茶的样子。喝了几口后说道:“是啊!高中作业太多,还真很久没和妈聊天了呢。”
“哎,你这孩子,怎么在老妈面前还扭扭捏捏的呢?比初中时害羞多了!”林缓忍不住调侃了几句,“这样子怎么找得到女朋友呢!”
归尘被林缓这么一说,脸刹那红透,想起刚入高中就读的那年,他就像所有山里的农民初入城市般对身旁的一切好奇莫名。在生活观念和见识阅历与城里人全然不同的情况下大受作弄与排挤。更加可笑的是,归尘竟不知死活地在他人唆摆下向一城里女孩表白,结果可想而知。从此,归尘变得格外沉默寡言,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变得格外小心了。高中三年过去了,归尘也算是勉强适应了这样的状况,同学作弄不到他后也就渐渐遗忘了归尘。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活动,同学们恐怕忘了有这么一个成绩平平,相貌平凡的叫归尘的家伙。现在被林缓触到痛脚,不由得有些郁闷,有些尴尬,归尘连忙转移话题:“妈,不是说很久没屠户卖猪肉了吗?过几天我入山打一只野猪回家怎样?”说着望了眼不远处葱葱郁郁的山林。
“呵,不过靠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可打不了野猪。”林缓摸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肩膀,微笑说道。
“妈,这功夫可是爸教的搏杀技,很三脚猫吗?”归尘一想到父亲单手劈树的样子就崇拜不已,想不明白为什么表面儒雅的父亲竟身怀如此神功。
“呵呵,小子讨打不是·····。”林缓笑骂道,不知不觉和儿子聊了很久。·····
“开饭啰···”林缓冲屋里两间房子喊道。
归尘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古书,迈步向厅堂走去,在门口看到从另一间房间走出的父亲。看来父亲也是看书呢。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在厅堂吃晚饭,夕阳的余晖照在每个人脸上微微显红,饭桌是简单的农家菜,热气袅袅,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晚饭后,一家三口干脆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谈笑起来。这张石桌可是镇上的石匠为答谢归远为其医治奇疾而特意雕琢的。桌上摆了一盘水果,一盘花生,一壶酒。显然归远半醉了,红光满面,握着儿子和老婆的手有点口吃地说道:“我今天是真正开心啊!很久没这么放松了,我不求什么,只要一家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就够了。尘儿也已经长大了,肯定想到外面闯荡一番吧!男儿胸怀大志固然是好,但要小心谨慎啊。不管怎么说,想家了就回来,家里永远备有你一份饭菜。呵呵,难得今天月亮够圆,我们也是难得聚在一起,干这一杯······”
看着被林缓扶着还兴奋地说着醉话的父亲走回房间,归尘怔怔地出神,从父亲酒后的胡言乱语中听出父亲是真的开心。似乎父母以前不是寻常人,私奔到这里是隐姓埋名组成这个简单的家直到前不久归尘满十八岁了才真正放松下来,因为他们家族的人说过只要他们的孩子成年,他们一家就真的与家族无关了。虽然这样的话有点奇怪,但只要历来忧郁寡言的父亲真的开心就好。归尘摇了摇头,也回房去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归尘就在院里舞起了棍棒。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股强劲的空气流,此时的归尘有着一份沉静与坚毅,挥棍扫过一片落叶,徒然一收,棍势立马一凝,接着便是一声脆裂声伴着枯叶碎片纷飞而下。
说起来,归尘在父亲的教导下已练武九年,至今十八岁,学习成绩一般却极爱读书,又是农村的孩子,与其他城里的孩子格格不入。难得暑假回一次家,便有些舍不得离开父母了。但他知道下午还得回学校处理一些毕业事宜。其实,通过课外书,他也了解到自己所在的梁岗村只是桂州与粤州交界的一个小村庄。而所属国家叫天华国,雄据亚洲的东方,是个占地亿万平方公里的大国。他多么希望能到最繁华的首都华京看看啊!甚至到其他大陆游历一番,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努力吧!”归尘呆立了一会儿后,望向天边透出的第一丝晨光下定了决心!
练武完毕,归尘回到屋里看起了书。因为父母有事外出了,留下自己看门,等待病人家属来取药。对于父母,归尘可骄傲了,父亲不仅功夫了得,医术也高明得很。至于母亲,所知的秘方比父亲还多,好像武功也不错,只是没见过她出手。但从村里人的交口称赞及昨晚父亲酒后之言中,归尘确信父母绝不简单。
将适中午的时候,村民们陆续带着鸡蛋,番薯等物品千恩万谢非要收下才领走父亲亲自采制的草药。归尘送出最后一份草药后感到有点饿了。正想到厨房弄点东西吃,突然听到村外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几声粗犷的狂笑声。归尘急忙向屋外冲去,待听得马蹄声浩浩荡荡地传来时,面色发白。立刻猜到了是粤州一个道上组织的人马,在汽车都普及到乡镇的时代里,只有这个组织的人以马为交通工具。村民都传说粤州与桂州交界的黄枫村就是被一批骑马的恶贼屠尽了村民。
“屠尽村民啊!”归尘心跳得越加强烈了。对于这些村民来说压根不知道屠村的原因。按道说这天下也算太平啊!可怎么······
“啊!是骑马恶贼,大家赶快往山里跑,跑得几个算几个。”一声男人的大喝惊醒了沉思中的归尘,也惊醒了吓呆了的村民。一时间,村民们吵闹着忙乱了起来,有人大喊自己的孩子,有的向屋旁的田地跑去,想要通知那边的村民······
突然,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村口传来,伴随着震天的马蹄声,狂笑声。看来在村口劳作的村民被杀了,这下,村民更乱了。
“他娘的,跑啊!这时候还收拾什么,快往山里跑啊!是爷们就跟我上,老子跟他们拼了!”刚才出声的男子握紧双拳,满目通红,操起铲子就朝村口冲去。紧接着,正在忙乱的男人们也操起家伙跟上,个个满腔怒火。其他村民们反应过来,又一窝蜂向后山拥去,一时间,哭喊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归尘就在纷乱的人潮边上紧皱眉头看着拥在一起无法前进的村民们,他感到很是愤怒和悲哀。
“别留任何活口!”“马贼”竟然这么快就杀到了,那个喊话的大汉绕过向他们冲来的男村民,直接向逃跑的村民们冲过来。一小队人马也跟着一般动作地绕过男村民,追随大汉而来。
剩下的马贼也与冲过去的村民交上了手,那好似是头领的冷峻青年略皱眉头,轻躲过一个村民的攻击,直接挥刀从那村民的脖颈抹过。那村民被马一撞,头颅掉落一边,一股血泉狂喷而出······
归尘心中一惊,徒手冲向正奔到逃亡村民背后举刀欲砍的大汉。大汉竟也机警,听得风声,挥刀向后一扫。归尘到了大汉身后,见大汉腰动,挥臂,当机立断向后一躺,双手撑地,右脚侧上踢向马肚,身体借力向前侧移。
待得大汉挥刀砍向身后时,归尘竟一下挺身,面向大汉而立,左拳攻向大汉右手臂弯,右拳攻向大汉腰部。大汉还未反应过来就硬生生受了归尘两拳,右手向后一震,马刀脱手而飞,腰部一痛,身子不由自主向下弯,忍痛挥动左拳攻来。归尘击出两拳后就膝盖微屈,在大汉身子弯下之际,用力一跃,竟几乎跃上马背,右手抓向大汉脖子,左手向自己右肋下击出。
“砰”的一声,归尘左拳与大汉左拳相击,随即左拳顺势回收,肘部结结实实击在大汉的右肩窝,而右手已紧扣在脸色赤红的大汉脖子上。右膝有力前磕,瞬间撞在大汉腹部,接着右手用力一捏,便听到大汉喉骨的脆响。
待得归尘把大汉的尸体推落马下,另外几名大汉才堪堪赶到,低头看着地面的尸体震惊不已,眼前的少年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七,身体也不算强壮,相貌也很普通,就这样杀死了他们的队长。他们并不属于粤州叫骥帮的组织,只是接受命令联系上骥帮来屠村而已。
“三号,四号和我来缠住这小子,其他人灭了他们,一个不剩。”其中一名黑衣大汉指着吓呆了的村民阴冷地说道。
归尘丝毫没有第一次杀人所该有的恐惧,眼中只有焦急与愤怒,想帮村民一把却被三人骑马围在中间,还没交手就听到村民的惨叫声。
眼看三人就要从三个方向挥刀合击,归尘冲向四号。四号马刀下砍,归尘侧身避过后,引手捏住四号手腕,顺着刀势压向马肚。自己却从马上跃过四号,滚落地上,迅速抄起被他杀掉的大汉掉落地上的马刀向村民逃跑的方向冲去。
前方几人正杀掉兴起,已拦住了村民逃跑的方位。突然身后恶风起,一马贼头颅落地,却是归尘恰好赶到迅速干掉了他。可那边剩余的马贼把抵挡的男村民杀掉后,也已赶到,并四散砍杀到处乱窜的村民。
身后三马贼愤怒地追了过来。
归尘回头瞥了一眼,四周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尸体,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他们的尸体还在往外喷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且大多身首异处,头颅滚进臭水沟···梁风村的村民尽管穷困非常,还是平静而满足地活着。昔日一张张笑脸,此刻却了无生气。
归尘的眼睛慢慢变红,牙齿咬得格格响,左手握拳,右手紧握马刀,极之愤恨地迅速扫了一圈后转向旁边已从杀戮中稍稍清醒过来的马贼,突然阴狠一笑,跨上身旁的骏马就向他们冲去。
根本不与后面紧追而来的二号他们交手,归尘直接砍杀他们的部下,而冷峻青年立马一旁,睥睨屠场,冷眼看着归尘他们追逐厮杀。
杀倒六个马贼后,归尘清醒了不少,见村民几乎死尽,自己也感到有些吃力了,愤怒归愤怒,也得保住小命才能报仇。向后一拐,往追来的三人冲去。他们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而归尘却已经到了二号马前,趁马儿抬腿之机砍向马腿。
二号的马悲嘶一声,跪倒在地。归尘又转身向山谷方向飞驰。二号被抛下马,在地上滚了一圈终于收住势头,恼怒不已地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向着归尘方向连放两枪。
一颗子弹从归尘耳边呼啸而过,另一颗子弹打在归尘背上。背部一痛,归尘险些昏倒,随即深吸一口气,背部反而更痛了,归尘冷汗直冒,看来打中肩胛骨了,咬了咬牙,归尘摧马继续跑向山谷······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