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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念 二十、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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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落夜终于盼来那个救治落青的人,血魔重又踏上入了品霞宫,并带来了落霞仙子留下一封绝笔和一方信物——僻邪。

    落夜双手狠狠的捏着这封绝笔,额头青筋暴露,目眦欲裂,三千青丝寸寸成雪……

    他和血魔少不了要打斗一番。翼水河畔,朔风猎猎,巨浪如千军万马,伴随着龙吟怒吼,牵动着滔天的怒意滚滚倾泻而下。

    一千年的魂牵梦绕,一千年肝肠寸断……

    虽然落青明知道与血魔一战不亚于是送死,可他却不肯住手,当龙胤剑承载着他一生的修为狠狠的劈下时,血魔望着头顶遮天蔽日的万朵剑花,嘴角轻蔑的翘了一翘。

    血魔一身红衣似火,衣袂翻飞,只是抬起单手,轻轻的一夹,口中念了个决,指间红光四射,如飞溅的血,龙胤剑剧烈颤动,须臾间碎裂成片片冰晶,四散崩裂,落夜的身子被血魔震飞,落在十丈开外的翼水河中。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若来自九幽,贯彻天地,久久回荡在落霞山中……

    呵,到头来他却连送死都送不出去!他的法力之与血魔实在相差太多!

    血魔终于见到形同枯槁的落青,他脸上的表情变换,一抹痛色深深的印在眼中。他施法护住了落青的元神,封印了他的龙身,让他陷入沉睡,再将他沉入翼水河底,吸取天地精华,等待新一轮的飞升!

    血魔临走之时,将随身携带的一只白玉蝴蝶——佑魂留在了品霞宫。他黯然道,“落霞已去,我留着这佑魂还有何用!”

    佑魂、僻邪本是一对灵物,携着佑魂和僻邪的两人,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凭借这对灵物的指引,找到彼此。而且佑魂可以医治百病,僻邪可以驱除百毒,其实还有挺有用处的!不过是这一对灵物承载了太多恩怨!到如今,物是人非,恩怨已成空……

    又过了十载,一个玄衣碧眼的少年带着个素衣的小女娃来到落霞山,手里捧着一颗碧龙珠,请求已经成为落霞尊者的落夜收那女娃为徒。这女娃娃就是小白的女儿——雪楚云。

    听罢了这一段,恕儿心中无限唏嘘,脑子里有点混乱,理了理思绪,发现有两点疑惑缠绕其中。第一,故事到了最后却没有听到血魔的下落,未免有些惦记。恕儿琢磨着该不该问出口,会不会又惹得师傅越发伤情。她搜肠刮肚想寻觅些安慰的话出来,搜了半晌,一不留神,竟还是将这点疑惑问出来了,“师傅,那血魔后来如何了?”

    落霞尊者脸色僵了一僵,恕儿恨不得阉了自己的舌头。

    “他离开落霞山不久后遭群仙围攻,便魂飞魄散了,他死后内丹化作了一颗赤血珠不知流落何处。”落霞尊者皱了皱眉头,又恨恨道“哼,流落何处也都是个祸害!”

    赤血珠,竟是这样!恕儿心中默默一颤,抚一抚自己的小心肝,也义愤填膺附和道,“祸害,十足的祸害!”心中暗暗感叹,好人无长寿,祸害一万年!

    “不过他加诸在落青身上的封印却并未随之而散,这却令为师百思不解。”

    诚然,若施法之人陨灭,他加诸在人身上的法力也会随之而散的,如落青这般确实让人有些费解。

    愣了半晌,恕儿忽的恍然道“师傅,您莫不是为了解除那封印,才散了一身修为?”

    落霞尊者缓缓点了点头……

    恕儿暗自惋惜沉痛,可怜师傅竟被个死人折了一身的修为,真是防不胜防!

    “师傅,这碧龙珠既是落霞仙子内丹所化,不如你拿去提升修为吧!”恕儿说着便要施法凝聚碧龙珠。

    落霞尊者淡淡一笑,扬手阻止道,“不必了,我虽然散了修为,折损仙寿,可好歹也是龙身,百八十年的还无碍,你却还未必活的过我这个老人家。”

    恕儿的脸青了半边,心里悲啊悲的有些冤大头。

    这第二点疑惑就是恕儿心尖尖上那不愿碰触的酸涩,“楚云姐姐难不成竟是,是落青的女儿!?”

    落霞尊者身形僵了一僵,瞟了一眼满眼忐忑的恕儿,讪讪道,“不知道!”

    “……”

    “恕儿,落青连日来腻在闭月那里?你就不想探个究竟?”

    恕儿心里一翻个儿,像个霜打了的柿子,软趴趴的蔫了下去……

    “不想。”

    是不想,亦或是不敢,恕儿也不明白。探到了究竟又能如何,徒增伤悲罢了。

    落霞尊者踌躇一会儿,继续道,“恕儿,你可知道闭月她生的同小白一般无二。”

    “那又怎样?”恕儿叠握在一起的双手,有些微微的抖。何必一定要告诉她呢!为什么不留些希望给她。

    “恕儿……唉!”落霞尊者无奈的摇摇头,欲言又止。半晌,继续道“恕儿,为师知道你思慕落青。可情之一念,总归是要两情相悦,才能修得圆满。这世间多少痴情,最后却落得伤人伤己的下场。恕儿,小白是落青刻骨铭心的痛。如今他见得闭月,心心念念的全是她,为师恐怕你会……”

    “师傅,恕儿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呢,怎么会沉湎于儿女情长!”

    怎么会?其实该是怎么不会!不过是会与不会,她心中那个人都不会在意罢了!

    “师傅,您和我讲了这许多事,不会单单是为了开导我不要成为妒妇吧?”

    落霞尊者愣了愣,苍老的面容略过一丝笑意,“为师是想将落青的安危托付与你。”

    “安危?托付?谁要害他?”

    “或许是由闭月而起!”

    “……哦!您是要我暗中棒打鸳鸯?”

    “……我希望你能成全他们!”

    “可您说闭月要害他!”

    “……”

    “为师只是担心他因心系闭月而受到不测。当初血魔曾说过,落青注定会有一场情劫,依如今的情形看,闭月八成就是落青这场情劫的始作俑者。落青,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似我的孩子一般。神仙的寿命太过漫长孤寂。我只希望他此生能无怨无悔,逍遥自在,圆了心中执念,平安度过罢了。”

    落霞尊者目光飘渺,声音悠远,仿佛来自天际。恕儿觉得有那种不详的恐惧又悄悄降临……

    “师傅,为什么要托付我!难道您……”

    “别担心,为师虽然散了修为,也不至于就马上要了命。不过要入翼水河闭关修养罢了。闭月是大契国的十二飞骥,早晚是要回去的,而落青必然会跟随她的左右。你身为大契国的公主,想必护他周全应不是难事。所以,为师想将落青的安危托付给你!”

    “恕儿,为师希望,你能成全了他们——”

    成全了他们——

    月华如水,倾泻一地。千里婵娟,圆了明月悲了离人。大契国,梦中的故乡,谁的梦在那里破碎,谁的心在那里冰冷……是要回去了么?是啊,六年了,是该回去了!可是那里还剩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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