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感觉到意识渐渐回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很冷、很饿、很痛。而那浓浓的疲惫感又再度向她袭来,她的四肢却早被冻得麻木,完全无一点儿知觉。她微微睁开眼,眼皮如同有千斤重一般让她费力——她看见天黑了,但不解那黑夜中星星点点的白色是什么?它们看起来松松软软的,好像白羊婆婆做的曲奇饼或者是棉花糖一样。它落到她的脸上了,其中一些也落在她的眼睛上,给她带来了冰冷的感觉,冻到了她心里。
雪看起来那么洁白无瑕啊,就像棉花糖一样的洁白,它会像棉花糖一样甜一样好吃吗?妈妈说过棉花糖会蛀牙的吧,但是她好饿。“妈妈……爸爸……白羊婆婆……故里好饿……没吃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喉咙也好干,好渴。”
故里微微张开嘴,让雪落进自己的口腔里,雪的感觉很冷,但是隐约又感觉好甜,真的是棉花糖吗?白羊婆婆说过:当人在临死前会看到天使,为什么她没看到呢?因为她不乖吗?不会的,妈妈和白羊婆婆经常说“小故里好乖”的!那么天使呢?为什么不带故里回去妈妈和白羊婆婆身边去呢?
雪花落在故里干裂的唇上,雪的融化原本是能滋润一下干渴的唇舌的,但在寒风的作用下,反而起到了其他的效果。
故里想:“这时候的我应该很狼狈吧,那漂亮的小洋裙已经被血迹和泥巴弄得不成样儿了;那刚刚剪修好的长发也凌乱不堪了。”那是她最宝贝的头发。
她闭上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却依旧是那番噩梦景象——血,遍地的血——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哭泣!
蓝加尔岛今早开始下雪了,漫天的白雪。落满地的雪,像是一条大大的绒毛巾一样软软的的覆盖着蓝加尔岛。蓝加尔岛的圣雪节、水加伊曼女神的圣雪节、他们所有人的圣雪节,在噩梦中度过,被染上了罪恶的污渍。
蓝加尔岛是一个美丽的岛屿,在伟大的航路最靠近红土大陆的位置。记录指针虽然也会记载到它,但因为它的位置太过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到这座岛上。蓝加尔岛是一座冬岛,一年都是银装素裹的美丽样子,而今日却被那些残暴的海贼登陆计划着开始掠夺作为伟大航路的初次庆贺——用血来庆贺。
当时故里被妈妈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白羊奶奶递给故里一把精致的匕首和一个怪异的果实。她当时没哭,因为她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感觉很害怕很害怕。乔亚村的人除了她之外,或许还有那么几个人生还,但她所认识的都被杀害了……
她亲眼从缝隙中看到妈妈被他们那冰冷的刀刃砍杀,妈妈背部留下的深深的血的痕迹,她也看见了妈妈那绝望的眼神,听见了妈妈绝望的呻吟。妈妈、爸爸、白羊婆婆……好多好多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陷入永远的沉睡。
当他们走远之后,故里看着手中那有着奇特花纹的果实,蓝色的,很奇特。白羊婆婆说过一定不要把它给那些海贼,一定不要!她点头了、接受了,可是她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她心里知道应该逃,逃得越远越好,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是她逃得掉吗?
之后她做了什么呢?是的,她被发现了,被他们威胁着要把果子给他们。那到底是什么果子?很值钱吗?
她印象中的那海贼应该是小分派的头目。他脸上有数道的疤痕看起来煞是凶狠,头上戴着一条红棕色的头巾,步步逼近故里:“小毛头,把你手中的恶魔果实给我!快点拿过来!”
原来它叫恶魔果实?是不是吃了它,人就会变成恶魔呢?或者是会拥有恶魔般的能力?
既然这样,她干嘛把恶魔果实要给他们,把它吃下去不是就有足够的能力去为村里所有人报仇了?他们杀害村民掠夺财产,并烧毁了村庄,他们所犯的一切罪行,都足够让他们去死!
吃下去,吃下去就能为他们报仇了……
吃下去……吃下去!
在她脑中,那个名为复仇的声音一直在叫嚣。当她报仇的想法逐渐掩过她的理智,她狠狠地咬了手中那果子一口,连皮带肉都吃下肚子去。
“呕……”好难吃,那个味道实在是难吃。但吃光它,就有恶魔的能力了。故里又狠狠咬上几口,努力的把果肉往肚子里吞。
“该死的!给我把她活生生打死!”那海贼这么说着,拿起一旁的木棍就要往她身上砸。
那是种非常疼的感觉,故里想她大概满身是血了,于是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然而她应有的能力呢?她需要的能力呢?
“去死吧……!竟敢把老子要的恶魔果实给吞了!”海贼说着还狠狠往她的小腹踢了几脚。
去死?为什么不是他们这些罪恶的人去死呢?为什么要让无辜的村民去死呢?村民们有罪吗?没有!村民们并没有罪,那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是你们……去死!”故里从牙缝里挤出反驳他的话,同时她突然感觉到:左眼在发热,很热。
“什么?”他们突然后退了几步,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惊恐、慌张、害怕,故里终于看到她想要看到的表情了……
“为什么不是你们去死!凭什么要杀害这些无辜得村民!”故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他们吼道。她只觉得左眼越来越热,还带有丝丝的疼痛——这是借用恶魔的能力所需要的代价吗?必须要失去左眼吗?故里感觉到了浓重的伤心——妈妈说过,小故里的眼睛最漂亮了……
故里看着他们无力倒在地上,双眼无力的闭着,突然间世界安静得怪异。萦绕在故里鼻尖的那个血腥的味道,呼啸在故里耳边的寒风的声音,还有打在她身上的冰冷的灯光,都很安静很安静……
故里将妈妈用来固定头发的那木簪子摘了下来,轻柔地散开她的头发,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她的脸如睡美人般柔和。她不舍地看了看妈妈的容貌几眼,想要把他们深深印在心底一般。
“你们必须要离开小故里吗?那么小故里要拜托天使好好照顾他们喔,好好照顾小故里的爸爸妈妈和白羊婆婆。”故里心中想着,回想起了以前的对话。当村庄还安宁的时候,她曾有过的一切与她所憧憬的梦想。
“婆婆,你说大海的那一头有什么呢?”
“小故里希望有什么就会有什么?”
“真的吗?我想要吃不完的棉花糖和婆婆做的曲奇饼!”
“小故里,大海茫茫,有着许多珍贵的宝藏,最重要的,还是和伙伴的那份友谊……”
友谊?海贼之间会有友谊吗?会有人和小故里做朋友吗?会吗?
“一定会的,小故里那么可爱,有很多人都想跟小故里交朋友呢。”
“那么,小故里想要交好多好多朋友,全航路的朋友,全世界的朋友,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大秘宝!这是小故里的梦想哟。”
——“呵呵,小故里的梦想,全世界的朋友,传说中的大秘宝,很伟大呢!”
故里握紧手中的匕首和木簪,逃到一个胡同巷子里躲藏了起来。夜很黑,胡同里更黑,没有人会发现她的。故里和隔壁的好朋友捉迷藏的时候经常躲在这里,从没人找到过她。
明天那些海贼就会离去吧,明天村里又会是一篇祥和吗?妈妈和婆婆会在家门口等着小故里回“去吃饭吗?还会有婆婆的曲奇饼吗?没有了,没有了吧……”
“活下去,小故里,好好地活下去!会有人代替妈妈好好爱你!”故里听见渺茫的声音,却分辨不清那是事实还是幻觉。
那个人会是谁呢?谁会像妈妈一样爱着她,关心着她呢?她会等着……
“在这下着雪的圣雪节,有多少人会沉睡着,又有多少人会苏醒呢?水加伊曼女神啊,您必须要将那么多人的生命带走吗?会是我的不乖使得被遗忘吗?”故里绝望的想。
那么,她会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连同爸爸妈妈和白羊婆婆、甚至全村的村民的份,好好地活下去!
当故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身上的衣服因为血迹粘在伤口处,轻轻扯动便疼痛不堪。肚子很饿,也很冷,但如果就这样一直躺着的话,恐怕就要一直沉睡了。她说过的,她承诺过的,要好好活下去……
故里想要挣扎着站起来,靠着墙的边缘,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出阴暗的胡同。刺眼的阳光直直照射到眼睛,不适应地眯了眯眸子,鼻尖环绕的血腥味,引起胃部一阵阵抽搐和恶心感。
她想道:“那些海贼,应该已经离开了吧,那么她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已经是正午时分,故里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完全没有进食过,寒冷和饥饿一直交织着。很想就这样倒下去,但是如果这样倒下去,还能起来么?——几率很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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