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主和班头们听说是侠客岛的人,吓得不敢出声,有的想溜,可脚不听使唤,有的又怕身子一动,立即遭来杀身之祸,只得坐在那里直发抖。平时他们作威作福惯了,欺凌弱小,杀人如踩蚂蚁,终因天理不容,恶贯满盈,必遭轮回。大都在心里祈祷上天保佑,能逃此劫。
风三娘道:“既然你是侠客岛的,你就不能杀我们!”谢烟客道:“不妨说来听听。”风三娘道:“侠客岛历来的规矩是,接铜牌去喝腊八粥者生,不接者死。我们帮主已接了铜牌,为何还要罚我们?”谢烟客道:“我好象听你说,你们帮主被谢烟客所掳,贝海石发了追杀令,因此,你们帮主根本就没有去侠客岛啊!”风三娘道:“那也不能杀我们。”谢烟客道:“为什么?”风三娘道:“铜牌我们已接了,至于帮主被谢烟客掳走,那是侠客岛看护不力,与我们无关,你应该去追杀谢烟客。”
“好厉害的一张嘴啊,难怪长乐帮这几年发展迅速,确实是人才济济啊!”谢烟客心道。再这样与她斗嘴下去,只怕真的杀不了他们,反过来只能由他自己杀自己了!他平日里也是巧言令色、能言善辩、老奸巨滑,在这黄毛丫头面前为何如此笨嘴拙舌了呢?要是阴沟里翻了船,岂不贻笑大方?
铁香主见风三娘的护卫一个个惨死,风三娘心痛不已,他也有点兔死狐悲。为了讨风三娘欢心,粘那么一星半点的风骚,硬着头皮道:“舵主,他不就一糟老头子吗?我们一齐上,还不知谁杀了谁呢?”
“糟老头子?”风三娘重复了一句,道:“你看见啦?”铁香主道:“是啊,你进来前,我们看着他上楼去的呀?还要了两斤牛肉,一盘花生米,一壶绍兴黄酒。”风三娘气得咬牙切齿,道:“你真该死!”风三娘的话音刚落,一根筷子已插进了铁香主的脑袋。只听谢烟客道:“风三娘说得好,他真的该死!”
何香主自从风三娘救了自己,还来不及感谢,就遇上侠客岛的人在此作恶,怎奈自己武功不及,否则,一定拚命向前。他听说过侠客岛的赏罚二使,为胖瘦二人,并非一个老头子,起身指道:“他不是侠客岛的,他是谢——”“谢”字刚出口,一根筷子从口中穿入,直透头顶。
风三娘本来对此人有所怀疑,听铁香主和何香主之言,立刻醒悟。既然不是侠客岛使者,那就好说多了。听闻谢烟客功夫厉害,那次单挑长乐帮,伤了几位堂主,贝先生也受了重伤,那肯定是谢烟客偷袭而成。她想,这老头还真不要脸,专干偷袭之事。他们现在的势力不比长乐帮总舵差,要是将他围起来,说不定真象铁香主所说,还不知是谁杀了谁呢?道:“老先生,你好不要脸哦,坐在楼上搞暗杀,这是哪路英雄所为?”
谢烟客暗道:“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是想杀人了就杀,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你想激我,门都没有!”不过,他对这小女子有兴趣,倒要看看她玩什么花招,道:“你想怎么着?”风三娘道:“你有种就下来,咱们比划比划。”
谢烟客生性残忍好杀,但出道以来,还没有真正杀过女人,就算凌霄城的寒梅女侠花万紫,在候监集用言语激他,也只摆了摆衣袖,让她摔了一跤而已。他杀人不分好坏,仅凭一时性起。而今这个女魔头,他看着心里喜欢,本可以不杀,可长乐帮与他不共戴天,而今是非杀不可。反正是要死之人,倒不如应了她的要求?他飞身下楼,站在了房子中间。各香主、班头立即散了开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风三娘瞧着面前这个并不魁梧的小老头,慈眉善目,也不觉得可怕啊?是不是江湖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谢烟客?道:“你就是谢烟客?”
谢烟客惊奇地发现,面前这女子处事不惊,有凌霄城的寒梅女侠花万紫之风范,但更漂亮,武功远在她之上,可惜她身在长乐帮。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风三娘,道:“是又怎么样?”风三娘道:“是就好说了,你把石帮主奉还,今日之事就不提了。”谢烟客道:“你说不提就不提啊?那我老人家多没面子?”
那小五早按奈不住了,怒道:“舵主在跟你说话,不要给脸不要……”“脸”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他双膝跪地,痛苦不已。风三娘想拦未及,惨剧就已经发生。她料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如果群起而攻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这些香主们也不是吃素的,个个久经沙场,人人都是百里挑一,只要配合得好,还是有必胜之把握的。道:“老人家,看你一大把年纪,我们也不想伤害于你,把石帮主还给我们,就此了结了吧!”谢烟客道:“不会这么简单吧?”风三娘见有一丝转机,就趁热打铁,道:“本来你冒充侠客岛的人,又杀我兄弟,本分舵不能饶你,长乐帮就更不能饶你,但贝先生也给我三分薄面,只要你能交出石帮主,一切好说!”
谢烟客怒道:“你不提贝海石那乌龟王八蛋还好说,既然提到了他,那你们一个个休想活着出客栈!”
风三娘见谢烟客露的几手功夫,实非在坐各位之所能及矣!为保全兄弟们,她只想用言语激退他,没想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那后生趁谢烟客下楼之机,飞身上房找回了判官笔,听他口出狂言,一时忍耐不住,就欺身而进,左手一扬,以判官笔为暗器,一招“飞针穿喉”疾射谢烟客的膻中穴,右手一招“白猿献果”,直取面门的印堂穴。这是那后生对付高手的连环招式,谢烟客在楼上已见过,确实厉害,风三娘及各位香主们甚是欣慰,谅这谢烟客本事再高也无法躲过。可谢烟客是谁?这样的招式,在他的面前,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不过,他今天心情好,想逗逗这位小朋友。
他将丹田真气,先运到肩头巨骨穴,再送到手肘天井穴,然后送到手腕阳池穴,在阳豁、阳谷、阳池三穴中连转三转,然后运到无名指关冲穴,用无名指运了不到一成的指力弹射到飞向他膻中穴的判官笔,将那后生刺向谢烟客面门的判官笔引向一侧。
“噫——”那后生顿感莫明其妙,明明打向谢烟客的面门,怎么连人带判官笔都从谢烟客的侧面飞身而过呢?风三娘及各香主们均感不可思议,明明已经得手,怎么又走偏了呢?是不是在老人家面前,手脚有点不听使唤啊?风三娘急忙提醒道:“海香主,不用慌,有我们作你的后盾呢!”
那叫海香主的,虽年纪不大,可凭着一对判官笔,在绿林中叱咤风云,来到湖州分舵,一笔定乾坤,当上了香主。在他的眼里,风三娘是老大,他就是老二,其他人均未放在眼里。面对其它帮派势力的挑衅,他理所当然地冲在前面。一年多时间下来,硕果累累,在舵里名气大震。由此,风三娘对他更是另眼相看,自然也是她的床上之客。风三娘的关爱,更使海香主信心百倍,急忙收回那支判官笔,双脚一点,一个鹞子翻身,一招仙女引针,双笔朝谢烟客背部的大椎、命门两大要穴刺去。谢烟客头也不回,衣袖轻轻一摆,那海香主轻飘飘从谢烟客的头顶飞过,直朝风三娘刺去。风三娘大呼道:“海香主,你在干什么?”
“今天真是见了鬼啦!”海香主自语道。急忙收势,可他这招仙女引针,集他十成内力,再加上谢烟客的铁袖功,他如何收势得住,眼看就要刺到风三娘的面门,风三娘急速出鞭,缠住了海香主,顿时将前冲力化解,并将鞭一抛,海香主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借她抛鞭的那股推力,一招双蝶舞花,两笔在他手中旋转如风,直戳谢烟客前胸。离谢烟客不到七寸之时,判官笔猛增两尺。心道:“看你如何得逃?”风三娘拍手叫好
武学有云:“一寸短,一寸险!”海香主的判官笔本来只八、九寸,欺身进搏,凶险万分,陡然暴长两尺,其威胁何其大也!非武艺惊人者,实难以躲避。
“哈哈哈——”谢烟客纵声大笑,声震屋瓦,道:“小朋友,你再不出招,本大爷可要开杀戒啦。”
谢烟客深知判官笔的厉害,虽想逗这后生玩玩,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后生来攻之时,用碧针清掌功法,将人和兵器全都吸住,横在距他几寸之远的空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那后生几次想弃判官笔而逃,可怎知,笔和他已紧紧连在了一起,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风三娘叫道:“不好!”蛇形鞭立即向谢烟客的下盘扫来。仅剩的两名保镖见状,也纵身跃步,直取谢烟客面门,单香主一声招呼:“上”,手持铁斧向谢烟客的中盘砍来,其他香主、班头听单香主喊“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刀、剑、锤、棒,一哄而上。
风三娘心道:“我湖州分舵也不是吃素的,几十人一起围攻,谅你谢烟客武功再高,避得了肩头,就闪不开大腿;挡得了中盘来招,就卸不去下盘软鞭。看你能猖獗到几时?”
谢烟客生性残忍好杀,看着大伙一起来攻,心中暗喜。但一招之内全部杀了,又觉不妥,岂不太便宜他们了?要是让他们一个个在风三娘面前痛苦地死去,她会是何感受呢?他平时杀人,只图一时之心情,一杀便了,可此刻不免多了些想法,他想看看那种痛苦是何滋味。
这后生不是要出头吗?那就从你开始吧!他将指力弹射出去,虽是指风,可势道威猛无俦,从那后生头顶的百会穴直贯而出,穿透会阴穴,血水和着从肠胃中渗出的大、小便,从会阴穴喷射而出,遇者,不死即伤。有两人满脸密密麻麻的小孔穿透后脑。单香主右手洞穿,铁斧横空飞去,正好砸到小六的脊中穴。小六横飞而去,撞到小五,直向一个飞来的链子锤冲去。风三娘眼见仅剩的两个宝贝将惨死铁锤之下,急忙撤鞭,缠住小五、小六,并拉回身边,伸手一探,小六脊椎已断,已然成了废人;小五心肺破裂,奄奄一息。
海香主凄惨死去,六个保镖,一个不剩,还有铁香主,那是她新看好的“金枪不倒”。这些宝贝都是她百里挑一才弄到手的,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再到哪里去寻找呢?风三娘只气得七窍生烟,将蛇形软鞭舞得虎虎生风,噼啪作响,狂道:“谢烟客,我要杀了你!”
谢烟客虽不近女色,但这小娘子还蛮可爱,有意保全其性命,就以言语相劝,道:“你不在家相夫教子,偏要出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赶快弃鞭回家,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风三娘哪懂什么相夫教子,生来就只认一个理,弱肉强食。因此,她暴戾恣睢,巧取豪夺,乱杀无辜。当上舵主后,就更加肆无忌惮,唯我独尊,稍不如意,就大开杀戒。更有他人之言语,岂有一句能听得进去的。谢烟客之言,又偏偏刺在了她的痛处,叫她“弃鞭回家”,更是对她自尊的严重挑战,顿时火冒三丈。
她的蛇形软鞭是特制的,握把里装有暗器机关,软鞭一抛,煨了剧毒的铁针就如离弦之弩,一次可发十二枚,一般高手能逃出她的软鞭,就难逃她的毒针,许多壮士大多死于她的毒针暗器之下。同时,她的两个衣袖里也藏有暗器,在舞动软鞭的同时,另一只手可发暗器,往往百发百中。
海香主的判官笔凶狠异常,有他打前锋,风三娘非常放心,何曾想,这谢烟客出手如此之残忍,一招之内,五死七伤,而死伤均由海香主的尿粪血水所致,传出江湖,岂不天大的笑话?是可忍孰不可忍,故奇招迭出,暗器连发。
谢烟客在摩天崖练功时,被贝海石逼退,发誓要挑了长乐帮,苦练数月之后,碧针清掌终于练到炉火纯青,掌法精奇,内功深厚,风三娘的这些雕虫小技,他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念之好感,才倾怜香惜玉之心,可她无领情之意,心道:“自己找死,怪不得人,也就遂你之愿吧!”
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风三娘被言语所激,虽犯了大忌,可打法上却十分沉稳,还增加了点凶狠手辣和几分霸气,身法异常灵巧,鞭法诡异多变,狠劲十足,无数暗器破空向他疾射而来,谢烟客冷笑道:“来得正好!”他正要借她的暗器和软鞭,来杀她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两袖一抖,只见那些铁针纷纷四散飞去,紧接着她十几个兄弟倒地而亡。
她顿感震惊:“此人武功之精奇,实乃匪夷所思!”看看现场,兄弟们竖着的不过半数,虽有打斗的姿势,可一个个瞪着眼不敢向前。只有那舞链子锤的江香主,时不时向谢烟客打去,可总是隔那么三五寸,就是沾不到边。再看看谢烟客,从容不迫,脸上隐隐有一层青气,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明的欣喜之意。从楼上下来,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挪过脚步。如果再打下去,兄弟们还有活路吗?然心里在思考,可手头却没有放松,软鞭飞舞,暗器连发,可始终伤不到谢烟客,而兄弟倒地的又多了十多个。
单香主右手被海香主的血水斩断,血流如注,急忙封穴止血,从袍子上撕了一大块,作了一简单的包扎。见兄弟们一个个死去,捡起铁斧,向谢烟客砍来,正遇风三娘软鞭勾向谢烟客脖子。谢烟客用铁袖功将单香主托起,直送到她的软鞭之下。她用力一带,将单香主勾了个正着。单香主被一托一拉,左手斧子把持不住,向风三娘面门疾飞而去,人也随她那一拉的惯性,及铁袖功的猛推,疾速扑向她的怀中。
风三娘一愣,挥鞭急救已来不及了,只得撒手,急运内功抵挡。怎奈谢烟客出手的劲力太大,阻住了斧头,却阻不住单香主的重力。斧头改变了方向,砸在了旁边一香主头上,立即脑浆四溢。
单香主带着那软鞭,疾速向她扑来,风三娘抵挡不住,侧身一跃,躲过了单香主的一扑,但那软鞭握把因失去掌控,被单香主一带,反弹回来,正好击中她的头部,顿时开花,一代风流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
单香主不能自己,随铁袖功之力道,带着那条软鞭疾速向前射去,脑袋将那青砖墙撞了个大窟窿。软鞭握把随劲力,与墙体剧烈撞击,暗器机关全部开启,刹那间,铁针满天飞舞,碰到谁谁就死,湖州分舵的这些兄弟们无一幸免,就这样随风三娘的暗器一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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