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丝洞内很开阔,洞的四面都是陡峭的石壁,脚下只有一条石板路,铺得平平整整。我们摸索着向前走了一段路,遇到一个分岔路口,所有人都犯了难,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燕昭说道:“我们把队伍分开,一半人从左边走,另一半人从右边走。”
于是,我跟随燕昭的队伍朝左边走去,杨源祥带领另一支队伍走了右边。
然而当我们走过一段路,眼前又出现一个分岔路口,我们的队伍只好再分开,一半走左边,一半走右边。
可是我们继续往前走,眼前又出现第三个分岔路,队伍只好再次分开。我们接连走过数十个分岔路,最后所有警察居然在最初的分岔路口相聚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杨源祥惊奇地说,“我们在山洞里转了一大圈,怎么又回到起点了?”
燕昭说:“不对,这是西门家族设下的迷宫陷阱,是他们使用的障眼法,我们怎么走都是错的。”
杨源祥问:“那该怎么办呢?”
燕昭转头对我说:“人生有很多岔路口,向左走或向右走,你必须做出抉择,根据我的推测,你肯定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说:“是的,在我十八岁那年,我曾经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去船上当水手,二是上一所普通的大学,后来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出海跑船。”
燕昭问:“你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谈不上后悔,”我平静地说,“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生过。”
“从来都没有出生?”燕昭凝神沉思片刻,点点头说,“不错,不错,回到母体,回到最初的状态,”燕昭打了个响指,“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办了。”
燕昭提高嗓音对全体警察说:“大家全部掉头往回走,在盘丝洞的入口处集合!”
于是所有警察都按照燕昭的指示,掉转方向往回走,到达盘丝洞洞口时,我们惊奇地发现——除了刚才走过的那条石板路,我们眼前又多出另外一条路,这是一条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
杨源祥钦佩地说:“燕警官真乃神人也,居然能破解西门家族设下的迷宫八卦阵。”
“废话少说,我们赶紧从头开始走吧,”燕昭说,“我们刚才走了冤枉路,把时间都给耽误了。”
燕昭带领我们走上刚刚发现的羊肠小道,这条路弯弯曲曲、延绵不绝,我们不停地左拐、右拐、左拐、右拐,走得头晕眼花、筋疲力尽,眼前的路却依然看不到尽头。
杨源祥疑惑道:“我们是不是又走错路了?”
燕昭转头问我:“假如你发现人生只是永无休止的循环,你会怎么做?”
“我会使出浑身解数,打破这种无意义的循环,”我答道。
“打破循环…”燕昭仔细地咀嚼我的话,又在道路两旁的石壁上敲了敲,发号施令道,“快来几个人,把石壁凿开!”
十余名警察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在石壁上凿开一个大洞,我们向洞里望去,竟然发现一条起伏不平的小路。
燕昭指着小路说:“走这条路才是对的。”
于是大家进入洞内,继续向前行进,起初的一段路很狭窄,只能容两个人通过,但越往前走,道路就越宽广,我们的视野也越开阔。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个陡峭的山坡,我们沿着蜿蜒的石径登上山坡,竟看到一座红墙绿瓦、翘角飞檐的道观。
我们走入道观,闯进烟雾腾腾的大殿,便看到一个葫芦形状的铜制炼丹炉,炉内的香火烧得正旺,几个小道士靠在旁边睡得正香。
燕昭走过去把小道士叫醒了,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几个小道士答道:“西门老爷把我们关在山洞里,让我们为他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
燕昭仰头大笑道:“西门卿真是老糊涂了,居然相信这些歪门邪道。看来他和封建时期的帝王一样,也惧怕衰老和死亡。人一旦死了,锦衣玉食就享受不成了,万贯家财也带不走了,所以西门老贼就找来一群道士,为他炼制仙丹,希望借助所谓的灵丹妙药来永葆青春、逃脱死亡,可惜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不能违抗,生的世界虽然一点也不公平,但死亡对每个人却是平等的。”
燕昭冲几个小道士挥挥手说:“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小道士们齐声说道:“可是西门老爷的仙丹还没炼完啊,我们只炼到一半,还差七七四十九天呢。”
燕昭说:“在你们的仙丹练成以前,西门老爷可能就吃上子弹了,他罪恶滔天、人神共愤,马上就要被我们警方送上刑场。从现在开始,你们彻底自由了,不用再受他的欺压了,赶快回家去吧。”
小道士们却一个个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燕昭感到很纳闷,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一个小道士鼓起勇气说:“西门老爷曾经答应我们,说仙丹炼成以后,就赏赐我们黄金万两,还给我们每人安排一个绝色美女。”
“我擦,我没听错吧,道士还能找女人?”燕昭惊奇道。
另一个道士解释道:“警官老爷,这世上只有和尚不能沾女色,而我们都是道士,可以结婚生子的。”
燕昭说:“那也不能相信西门卿的鬼话!他能给你们介绍什么正经女人?不过是一些虚有其表的浪荡女子,现在是文明社会,提倡自由恋爱,好姻缘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别人安排的,明白吗?”
“明白,警官老爷,”道士们齐声说道。
燕昭说:“别叫我老爷,叫我警察大哥吧,老爷是对大资本家的称呼,不适合我。我和西门卿不一样,他是丧尽天良、坏事做尽的财主恶霸,是你们的敌人;我是扫黑除恶、伸张正义的人民警察,是你们的朋友。”
等小道士都走了,燕昭叹息道:“道家弟子本该恪守清规、潜心修炼,没想到这些小道士却财迷心窍、贪恋女色。前不久我专程去了一趟三藩市的佛教圣地——顺化禅寺,却发现寺院里的和尚个个喝酒吃肉、纵情享乐,以各种方式谋取财富,佛堂上供奉的竟然全是财神爷,如今的世道是道士不修炼,和尚不念经,普天之下委实再难找到清净的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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