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我帮她,可是现在的她却是反客为主,她在一旁强势监督我的工作,而自己手里是一把小扇子,我大概能想到秦始皇修长城时受到徭役的人民的姿态。望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知识,听着“工头”的催促:“ha yi ya gu(日语快点的读音)。”虽然无奈,却也没什么脾气。好在她还蛮体恤下属,不忘帮我扇几下扇子,即使是微风,而且在此情此景之下风中还传递着不可名状的热量,但是总不至于让我感到太憋屈,产生“泪飞顿作倾盆雨”的感觉。自然跟她一起我也没有选择原来蜿蜒诡秘的道路,我不愿把内心的纠结再拿出来数落一遍。可是,校园就是这么小,错误的时间总是会遇上错误的人。
在这个走了无数次的拐角处,彼此毫无征兆地碰到了。沈豪正绘声绘色地跟余珊夜讲着什么,或许是一个笑话,或许是一件大事,谁知道呢。而余珊夜正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眼下可以说是八目相对,我和沈豪几乎同时说着:“又碰面了。”我知道他是真正出于对同学的礼貌与热情,而我可能是出于对他的敷衍。我无法说服自己与沈豪坦诚相对,即使我知道这样很不合理。这个感觉就像是“曹操兵败走华容,正与关公狭路逢”,很明显我是兵败的曹操,不知道关羽是否肯放一条生路。我以为自己是最尴尬的那一个,可是我发现旁边的张心仪却表现出更大的不安。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恐惧,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默默低着头,她的动作显得很局促,简简单单地扇扇子,变得十分僵硬,仿佛要掩饰自己的不安与惊慌。而余珊夜呢,很显然她看到我手中的书籍不是我的,因为上面的几本动漫杂志必定不出自一个男生。但是她终究没有开口,刚刚与沈豪一起的笑容此时也收敛住了。僵硬的气氛让树上的蝉鸣更显聒噪,一声声空洞的蝉鸣回响在耳畔,看着沈豪还全然不知的样子,只能是我来打破这个封闭的界限。我笑着对沈豪说:“那我先走了,一直端着书怪累的。”我知道自己的笑脸一定很狰狞很勉强,可是沈豪还是表现了他善解人意的一面:“是啊,你们先去吧,都热死了。”我如释重负,假意微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当然是从沈豪的那一侧,我不想让看到余珊夜的自己产生一点犹豫。走了一段距离,我回头对着张心仪喊着:“喂,女王大人,你要表演平地烤番薯的节目吗。”我的声音有点大,或许是想故意被别人听到,我知道她肯定还走不远,我无法否认自己的小家子气。张心仪这才从刚刚的氛围中恢复,喊着:“man dei (日语等一等的读音)。”跟上我以后我能确认她的心情又变得根外明朗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我刚刚开她玩笑了:“你才番薯呢。还有,什么什么女王,干嘛随便给我起绰号。”我勉强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她:“一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地主阶级,还虐待童工,叫你女王大人不对吗?小心被马克思取缔了。”刚刚眉开眼笑的她眼下又变得很严肃:“哎呀,随便啦。不过,我们等下换条路走好吗。我觉得另外一条路更近一点。”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刚刚走的那条路是最近的,但是我没有识破她,摇摇头道:“随便你啦,女王大人。”话音刚落,她又拿着扇子拍我的头:“谁允许你这么叫的。”得出结论,二次元的少女还是健忘的,我一边威胁她要把她书扔掉,一边快速跑到新教室才算躲过一劫。后来我们真的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来来回回几趟,总算把她的家当处理完。
我也没有期望得到她的一句感谢,就把袖子放下准备回寝室洗澡了。谁知道她拉住我,叫我等她一下,虽然很想洗尽身上的疲惫,看着她诚恳的目光,我决定看看她到底还要玩什么把戏。坐在教室里,即使不运动,也会有汗水流淌下来。回想着刚刚偶遇的画面,可以说是心有余悸吧,希望着小小的校园不要容不下我的藏身之所。就这样妄想着出了神,而张心仪已经回来了,看她大喘气的样子就知道是跑着去的。她把两只手放在背后,一副诡异的样子,好像要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她还阴险地说:“你猜,我去干嘛了。”看着从她脸上和身上流淌下的汗水,我哪里有什么心思猜:“猜不到,你先去洗澡吧,大家都会认为你刚刚去洗桑拿了。”她还自鸣得意:“哈,猜错了。算了,反正你这么笨也猜不到,就告诉你吧。”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冰淇淋,嘴里奏着颂歌:“噹 噹 噹 噹,想不到吧,是个冰淇淋,好吧,这个算是奖励你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隔了一个冬天没有见到的东西,或许是出于一种怀旧感,我拿过冰淇淋却迟迟没有吃。倒是她有些按耐不住了:“再不吃就化了,算了,不管你了,反正给你就是你的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那我现在回寝室啦。”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还有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我也没有来得及说一声谢谢了,便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低头看着正在融化的冰淇淋,还是第一次这么有耐力能够不开口吃掉。看着这个冰淇淋,我又仿佛会想起以前也有个女生给自己买过。不知道它融化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这毕竟是这个夏天吃到的第一个冰淇淋,自然更加沁人,更能让人感受夏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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