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文的婚期订在了10月1日,国庆节那天。
他是我们几个兄弟中第一个结婚的人,所以自从得到消息后,我们就开始为婚礼的事积极建言献策。甚至组团到他单位楼下,上门给予免费援助。可他的回应却是冷淡的,只说所有事情薛芊芊那边都在准备,没有太多事情要做。我们只好悻悻然闭了嘴,鸟兽般散了。
回来的路上,大家都觉得何永文没有丝毫要结婚的样子,估计这是真进坟墓了。溜子骂骂咧咧地说:“这狗日的估计吃错药了,压根儿没见过这种人,提起结婚跟丧家犬似的,摆明给自己找不自在,何必呢?”
听到这话,方宇一脸神秘地拢过我跟溜子的头,悄声说:“我听说薛芊芊的母亲一直都反对他俩,可是薛芊芊愿意,何永文那小子可是没买票先上了船的!”溜子挠着头问:“你们说,这算不算是倒插门?薛芊芊也算大户人家吧,这丈母娘不待见姑爷,估计以后有这小子受的气!”
我也觉得上门女婿的角色不好演,弄不好就整出心理障碍啥的。刚想开口附和一下,一直在前面默不作声的蔡喜奎回过头,说你们别胡扯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盼别人点好不行吗?让我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接口将话题转开了。
溜子白了蔡喜奎一眼,朝我吐了吐舌头,一脸委屈地说:“三儿,你家记忆以后不能跟着我混了。我是城管,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单位,虽说我天天在街上晃悠,可好歹也是在工作。记忆又不是警犬,跟着我屁股后边领导会有意见的!”
我刚上班的时候,就把记忆锁在家里,可是我一出门,它就开始咬铝合金窗户。从窗户框上留下的咬痕就能明显看出,记忆长了一口锋利的好牙。后来实在没办法,就让溜子上班的时候,把它带到街上去。刚开始溜子还挺乐意,因为记忆一身貌不其扬的灰色杂毛,似乎有不怒自威的威慑力,整个街头的野狗都怕它。这也让溜子最初跟小商贩交涉时,无形中底气足了不少。时间一长,跟摊贩混熟之后,他就觉得带着这狗有点掉价了。
我一听溜子想卸磨杀驴的事,赶紧把话给他堵了回去:“溜子,哥哥我一直认为,你是实在人,现在这么想,将来也是这么想。我知道,过河拆桥的事你干不出来,你会内疚,对吧?当初你头都不敢抬、瓮声瓮气上街劝违规时,谁自始至终跟你站在一起,让你越成长越自信的?是记忆!它已经习惯了有你,早把你当同类了,你忍心弃它不管呀?”
溜子刚开始还挺享受夸他那段,后面一听味不对,一胳臂卡住我脖子说:“抖文化是吧?骂人不带脏字啊你这是,我还就是狗了怎么着吧?” 胳膊越卡越紧,等到我连声讨饶方才作罢。
溜子松开手,说:“那好吧,狗我替你带着。可有一点咱说好,记忆发育迟缓,貌似现在才开始学狗叫,可总是呜呜的叫不出声。万一以后它哑巴了,你可不能怪我!”我说你拉倒吧,记忆跟你这种巧言令色的人在一块,耳濡目染的,能哑巴了才怪。说完跟着方宇一块笑了起来。
蔡喜奎不屑地看了我们一眼,说你们闹吧,我晚上还有事,直接回工地了。也没等我们应声,扭头走了。
回到陈寨,我们嘻嘻哈哈上了四楼。就在这时,溜子突然停住脚步,奇怪地“咦”了一声。顺着他聚焦的方向,我看到记忆半卧在门口。溜子说我明明把它锁屋里的,怎么会在门口呢。
走近了才发现,它身上有几块皮毛跟血混在一块,显得特别狼狈。它一直在舔舐着后腿,那里有一处还在浸血,似乎是不久前血战过一场。它看到我们,尝试着站起来,可是身体哆嗦了一下,失败了。
打开门,我们惊呆了。屋内窗户上的钢丝被咬断了,纱窗碎屑散落一地。溜子我们站在窗口,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记忆从四楼跳下去的!可是身上的咬伤是怎么来的呢?再看看记忆,没往下多想,赶紧找东西去给它止血了。
晚上睡到半夜,屋里的灯突然亮了。溜子一脸惊恐地推醒我和方宇,说我擦,记忆太吓人了,眼睛亮晶晶的。我迷糊着探头看了一下,记忆正眯着眼一动不动地趴着,似乎睡着了。我看着它,有点心疼。它越长越大了,我该如何对待它呢?
方宇揉揉眼,推开溜子说:“滚一边去,晚上忘吃药了?赶紧睡吧,我老舅说明天黄总来公司,让我精神点,不睡好怎么精神?”我一想真有这事,今年国庆节跟中秋一块过,公司早就说黄总会提前过来看望大家。
黄书良?这个自从来到阿迪达公司,从未见过的老板,是怎样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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