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条狗,总以为已经甩掉,多年以后,它还是嗅着你的踪迹,尾随而至!
常听老人们说:人与鬼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影子,而鬼没有。所以我会时常低头看自己的影子,感受自己的心跳。而后摸着未曾谋面的良心告诉自己,我的后面还有路,有人生,也有责任。
小时候,每逢下雨天气,妈妈为了哄我老老实实呆在家,就告诉我,下雨天人会没了影子,鬼就会趁这个时候赶路,出门容易撞鬼。那时的我会变得很惶恐,因为我怕没有影子的我,真的会撞到鬼。于是,在每个下雨的天气里,我就老老实实趴在窗台上等太阳,等待我的影子。
我想在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怕上了鬼,恨上了所有没影子的东西。那些没影子的东西中,也许有一种叫梦想。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对所有诡异的东西开始变得小心翼翼。那些诡异的东西里,也许有一种叫规则。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第一次回头看自己走过的岁月。小时候随身带着的东西,唯有小心翼翼没丢,却平添了几分胆小怕事。而与年少时最大的区别,就是喜欢上了雨天。那种天气里,有种安静,孤寂的味道。
成长,是培育在现实生活的罂粟花,烂漫而又罪恶。让很多人看淡了生死,看穿了阴阳,同时也少了一丝畏惧,多了几分狂妄。我突然变得不那么在乎自己的影子,任由思绪被冷漠紧紧囚锁,或是蜷缩在一隅黑暗的角落,或是游走于无人的大街。我还是鬼一样地活着,飘荡游离在喧嚣繁杂的城市中,没有自尊,没有自我。
我的影子,成了我鬼魅人生的最好伪装。
我们都在跟生存搏斗,跟**抗争。道德、尊严和**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我们都像从这张网里打捞起的鱼,被扯紧的网眼紧紧卡住了咽喉,唯有无奈,挣扎,喘息。儿时的梦想,被越来越多的人写进日记,锁进抽屉,压在心底,逐渐开始一页页变得泛黄。
雨雾弥蒙中,人和鬼,突然不再那么分明。
就在那样一个雨天,我无意中收养过一条狗,一条很黑很瘦的杂毛犬,没有健硕的四肢,没有高贵的血统。某个雨天我出门的时候,它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如影随形。
可悲的是,从我收养它起,它就是没有尾巴的。
摇尾乞怜,一直是人贴给狗、贴给落魄者的专属标签。尾巴,是作为一条狗,获得生存、获得好感的不二法宝。也许它天生就没有上天赋予的生存武器,也无从知道如何摇着尾巴讨好主人,来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它就那样不卑不亢,过着自己的生活,时常被同类嘲笑,频繁被人类围观。
我觉得它可怜,一如我某一瞬间,可怜自己人生。
于是,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会带它出去。而它,逐渐成为了我雨天不可或缺的影子!
这是我养的第一条狗,我为它取的名字,叫记忆!一直以来,我像养活自己一样对待着它。
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在做着或者曾经做过狗,过着狗一样的生活,有过狗一样的人生。要想生存,就要跟个好主子,夹着尾巴做狗摇着尾巴讨好,才可能有翘起尾巴的那天!如今的成功逻辑就是:你没有被重用,不是因为你不够能干,而是因为你不够混蛋!
然而生活中也很多人,就像那条没有尾巴的狗,不会讨好不会乞怜,也不会故意装成弱者。一生都四处碰壁,郁郁寡欢地过着拮据的生活。就那么艳羡着别人的狗尾,遗憾着自己余生。
也有那么一种人,跟到一个好主子,得势一时,忘乎所以,狂吠于劳苦,招摇于街市。如惑乱先朝之阉人,却终究未能善终。
如果狗没了尾巴,你就辨不出它是夹着还是翘着——也许,它会是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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