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韦英提着两坛子御酒离了西厂,一路兴高采烈的回醉香楼而去。有这两坛御酒,到晚上可以用来招待那些当年跟他共事的弟兄,即可以显示一下他在汪直面前是何等的受器重,又可以笼络住那些在东厂已是颇有些身份的旧友。当年张良一曲吹散项羽的三千子弟兵,那他韦英就用这两坛御酒在尚明的肚子里多打上几个楔子。
韦英兴冲冲的走进醉香楼所在的那条巷子就感觉到有些气氛不对,这条秦楼楚馆云集的巷子平常这个时候早已经开门迎客,虽然还没有到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的时候,但也是熙熙攘攘的开始热闹了起来。可是今天却格外的反常,巷子两边的各色院子虽然开市,可那些在门口张罗迎客的伙计龟奴却个个交头接耳竟忘了正经的事,远远看去醉香楼门前却围了很多路人,七嘴八舌的不知在讲说什么,也不知道醉香楼到底有什么热闹值得众人围观。韦英心中疑惑,就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后生从人群里出来向他这边走,韦英急忙上前把那后生拦住。
那后生见这个相貌有些古怪的男人拦阻去路,先是一个激灵往后退闪了一步,然后上下打量一阵问道:“你这个人,放着道路不走干嘛拦阻我的去路?”
韦英问道:“小哥,我是过路的,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围了这么多的人?”
那后生又看了看韦英:“你是来嫖院子的吧?我告诉你还是到别的院子去吧。这间醉香楼也不知道得罪了那个仇家,说她这里隐藏匪类,刚才顺天府来人查封了院子,还把鸨儿给带走了。”
“他一个娼家能隐藏什么匪类?分明是诬告不实嘛,顺天府怎么就信了?”
“这种事官家只会信其有不会信其无。要说这醉香楼款待过匪类也许我们会信,可是说窝藏匪类那可是打死我都不信的。我看呀就是树大招风得罪了仇家,这种事有口难辩,就算是冤枉的,人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过上个一年半载出来,这院子只怕是开不成了。”那后生摇头叹气的感慨了一回也不理韦英走了。
韦英几乎是飞奔到醉乡楼的门前,隔着人群就已经看见醉香楼两扇黑漆院门关得紧紧的,上面十字交叉贴着封条,上面明晃晃红艳艳赫然顺天府的朱漆大印。门口还有两个兵士把守弹压。韦英知道和这些人说话完全是枉费唇舌,他转身绕到醉香楼的后门,四下看看无人行走才腾出手来叫门。
半晌工夫那门才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闪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当他认出是韦英这才把门打开,原来正是昨晚被韦英赏了一记耳光的哪个龟奴。那龟奴一见韦英就仿佛见了鬼祟一样一把把韦英拉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脸色苍白的叫:“我的爷,你怎么还敢来这儿呀?您快点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你慌什么?我一不是反叛,二不是强盗,好端端的凭什么跑?”
“爷,您没看咱们院子被人封了,老板娘也让顺天府衙门给带走了。公差说咱们院子窝藏匪类,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拿出一幅画像给我们看,那画像分明就是您呀。”
“你说什么?”韦英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官府通缉的匪类了。
那龟奴言之凿凿的说:“没错,顺天府的公差说您就是那画像上的匪类,还说昨天晚上有人看见您留宿咱们醉乡楼。当时我都不敢相信,韦爷,你不是王越大人身边的军官吗,怎么就成了匪类了?”
“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还说您一准还会回来,要我们一见到您就立刻报官缉拿,否则以通匪罪论处。”
“一派胡言!”韦英怒不可遏的叫骂道“既然老子是匪类,你这就去顺天府报官,说老子自投罗网来了,让顺天府来抓我好了。”
韦英面目狰狞,吓得那龟奴险些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的说:“小的不敢。您是英雄,您是光棍,可是光棍不斗势力呀。你还是躲一躲吧。”
话音刚落,就听巷子里一阵嘈杂,紧接着后门外传来一阵叫骂声:“大胆的匪类,竟然自投罗网还不快快出来伏法!”原来是顺天府的公差发现了韦英进了醉香楼,当下调动差役便把后门堵住。他们不知韦英的底细,不敢贸然闯进去,只是在外面叫骂。
“韦爷,你快跑吧。”那龟奴近乎哀求的说。
韦英却是听得一声冷笑,只把手中的两个酒坛交到龟奴手里叮嘱他说:“这是皇封御酒,你小心了别摔碎了。”龟奴一脸的苦相,心说到这时候自身都难保了还管什么两坛酒?韦英也不理那龟奴,转身走到后街门前,轻轻地拉开门栓,而后猛地打开街门,忽的一声人已经纵身跳到街上。
就见后街门外堵着三四十个身穿皂衣,腰系大带,配下腰刀的公差捕快摆开了架势,他们虽说早有防备,可是韦英身手太快,没等他们明白过来就见一个人影一闪到了他们眼前,他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和韦英拉开了距离。韦英很是轻蔑的打量着这些公差,当年在东厂的时候就没少和这些顺天府的公差打交道,这些人只有些欺诈平民百姓的本事,遇到厉害的角色,他们就只是一些只知道乱叫的绵羊了。
“你们这些人是哪个衙门的?竟敢竟天化日之下骚扰民宅?该当何罪?”韦英指着这些公差大声斥责道。
那为首的一个公差打开手中的画像上下打量了一番韦英,确认无疑之后拔出腰刀指着韦英道:“我把你个不知死的毛贼,还不快快伏法被擒更待何时?”
“呸,你说哪个是匪类?!就凭你们这些三角猫的功夫,要想擒我却也不那么容易。”
“你还敢拒捕殴差吗?!弟兄们给我上。”那为首的公差仗着人多势众并不把韦英放在眼里,谁知等交上手才知道韦英是不好惹的,几十个回合下来竟奈何不得,相反倒有十几个公差被韦英打得倒在地上哀叫不止。再打下去只怕这些公差都要挨打受伤,当时吓得这些人连连后退,就在此时却听得巷口一阵大乱,眼看黑压压来了数不清的官军前来助阵。韦英一看自己要吃亏,便虚晃一招轻轻一纵飞身上了屋顶,而后施展轻功穿房越脊跳出了包围圈。后面的官军紧紧的追赶上来。一路进了正阳门,任韦英怎么跑也甩不掉身后的官军,暗想此时官军只会越聚越多,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轻功也不可能施展出来。这么跑总不是办法,总要设法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忽然计上心来猛然折而向西,朝着西安门的方向疾去。
官军尾随而至,忽然追到一座大院前韦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呢?十有**进了这座院子,莫非这地方也是这毛贼的落脚之处?为首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就要闯进去,待到了门前却一个个的唬在那里不敢再前进半步。这里不是西厂吗?想进这里没有皇帝的圣旨等闲人等是进不去的,甚至靠近些都是死罪。他们虽是官军公差却也只能望而却步,不敢造次。
正在进退两难之时就听门里一阵喧哗,从西厂之内出来近百名锦衣卫官校,为首的那个锦衣卫军官竟是这些官军追赶的匪类毛贼。官军们一见这种情况便知道自己闯祸了,机灵的转身欲逃却还没来得及后撤就被锦衣卫包围了。就听一声大喊:“哪里来的混账,竟敢擅闯西厂禁地,哪里容得!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那群张扬跋扈惯了的锦衣卫官校哪管什么官军还是公差,当时就大打出手毫不留情,直打得兵马司的官军顺天府的差役鼻青脸肿,四散奔逃。好不狼狈。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