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长相,从身材看是一个女人。她不走大门而是用一对铁钩从外墙向上攀爬。她应该是事先早就踩好点了,所以轻车熟路地爬到了匡原徽房间所处的玻璃外,一手用钩子挂住,另一只手从腰带上的挂钩上拿下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稍微喷了一点在玻璃上,那块玻璃便瞬间从被喷的位置向四周扩散溶化,只几秒钟,一大块落地玻璃就无声地变成了粘稠的液体,顺着墙面流了下去。
那人进了房内,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径直走到了卧室,脚步轻微几乎不发出一点响动,而此时的匡原徽却还在浑然不觉的熟睡着。
由于夜色朦胧,匡原徽的脸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只能看见身上盖的一块薄毯在随着胸口不断地起伏。
她右手举起匕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左手压在手柄末端,用尽全力压了下去,想要一下子就结束了床上人的性命。
从之前的画面来看,丝毫不曾察觉的匡原徽应该是必死无疑,就连那个刺客本人也是有着绝对的自信,但是她没有想到,曾经就有个人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做好了绝不会让匡原徽出事的准备。
当刀子真正碰到匡原徽的时候,那刺客就觉得不对劲,本是锋利异常又加上了意力的刀子竟然像是碰到一块钢板一样再也不能向里刺入分毫!
她也意识到不好,转身就要逃离,但是晚了一步,刚才的动作已经让匡原徽猛地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有一个黑影在床前晃动,似乎是想要往外跑,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有刺客来伤害自己。
即然这样就不能让她跑了。匡原徽身子向前一扑,手指尖刚好碰到了那人的背部,就这么轻轻一点,一个水球便在她身体周围形成,把她关在了里面,任她怎样用刀子乱砍乱戳都无济于事。
点上油灯,匡原徽把灯架拉到了自己和那刺客中间,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可是刚点上灯,还不等匡原徽说话,那人突然惊呼道:“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这话问得这么奇怪,说得好像你不知道我似的。你是来杀我的,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什么意思?”匡原徽坐在床边,抱着肩膀好奇地看着这个蒙面的黑衣人。此时他除去了盖在身上的薄毯才看见,他原来还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短袖上衣,正是维恩送他的那件,也就是它刚才救了匡原徽一命。
“是我,你还记得吗?”刺客把面罩拉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怎么是你!”这次说这句话的变成了匡原徽,因为面前这个人竟然就是曾经遇见过的那名冷酷的女生——虞紫昭。
“喔,我大概明白了,你是刺客团体诸离的人,所以是有人出钱叫你们来杀我的?”匡原徽又想起了原先看到的她刀柄上那个尖牙的图案,也就想通了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没错,不过只是我上头的人告诉我这个地址叫我来杀住在这里的人,至于住的是谁我不知道,更没想到会是你。”
“真的?”匡原徽歪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就算是见过的人,但现在毕竟是来杀自己的,而且他们又不是很熟。
“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随你。我就是来杀你的,被你抓了,那我就只能死了。”说着,虞紫昭举起刀,刀尖冲里就要往自己的腹部扎。
“等等!”幸好匡原徽反应及时,从水球里面伸出一只触手缠住了虞紫昭的手臂,刀就在离她的腹部不足一厘米的距离停住了。
“你干嘛这么想死?我还没说要杀你呢。”
“可我刚才还想杀你。”
“你不是不知道是我嘛,而且你是刺客,上头吩咐的任务你又不能抗命,我恨的是那个找你们杀我的人,不是你。”
“所以……你不会杀我。那就好。”虞紫昭突然又变成了一副轻松的样子,收起了刀,刚才要自杀的壮烈感荡然无存。“那你还不放我出去。”
“啊?你该不会早料到我会阻止你自杀吧?”匡原徽被她的这一下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算是吧,所以刚才就确定一下。”虞紫昭很得意地笑了,上次遇到,还真的没见她笑过,这次一笑倒还真的很符合她的外表,很可爱。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匡原徽知道是自己被耍了,无奈地摇摇头,解开了水球。“是谁想杀我?”匡原徽又很认真地问道。
“洪格朗斯特,听说过吗?绿炎国的老将。本来是不该向外人泄漏客户信息的,不过这次就当做是谢你饶我一命吧。”
“是他啊。”匡原徽还记得这个名字,嬴獠说过就是他带兵来的,所以要想击败绿炎国就必须击败他。
“那我走了,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厉害的人来找你。小心点。”说完,虞紫昭身影一晃,就又从那块消失的玻璃处跳了下去,不见了。
匡原徽站在那扇窗户前往下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虞紫昭已经不知去向了。他又摸了摸身上的那件救命的软甲,如果没有它自己可能就死了,换句话说就相当于是维恩救了自己。
说来奇怪,匡原徽竟然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反而是对着那件衣服乐了起来,每次只要一想到维恩,虽然想到的是她那张有些冰冷的脸,但是不知怎的总是控制不住的很高兴,穿着她送的衣服就好像是她一直陪在身边。
之后匡原徽又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他就早早地赶到了军营,看看有没有事情要做。可是等去了才发现,还是一成不变,而且敌人那边还真的是沉得住气,也许是白泽国刚刚送走了两个国家,这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使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做事就会更加谨慎。
但是这么拖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敌人总在门口这么虎视眈眈地蹲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冲上来咬上一口,这种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
为了让这样的感觉消失就必须想个万全之计,那么究竟要怎么办呢?
匡原徽趴在城墙上,望着第四幅城的方向发呆,不理会身边来来往往守城的士兵,只是感受着微风拂动额前的头发,吹走头脑里芜杂的残留。
眼前是偶有起伏的一片宽广之地,沉稳平和是这里的主基调,时有几只长相奇特的大型动物追逐而过,却也不会觉得增加了杀伐之气,反而是一种大自然的淳朴释怀。这样的地方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尸体与鲜血的战场,无论何时想起都不禁会是一声叹息。
就在匡原徽叹气的时候,有士兵跑来说道:“匡将军,少主找您有事。”
有事,和打仗有关吗?匡原徽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也是处于敏感时期。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议事厅,却看到只有嬴獠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纸,面色凝重。
“少主,有什么事吗?”匡原徽在旁边坐下,问道。
“你先看看这个,是写给你的。”嬴獠亲自走下去把手里的信交给了匡原徽,就站在他面前等他看完。
“写给我的?”匡原徽好奇地接过来,一眼便看到了信的开头“好久不见的匡原徽”。信很短,大致就是请匡原徽下午四时到城外的一处凉亭相聚。再看落款,匡原徽惊奇地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多克明戈!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匡原徽看完信抬头睁大眼睛问道。
“这封信是绑在一支箭上被射进来的,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就送到了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信封。”嬴獠回去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信封,展开来给匡原徽看上面的字。“绿炎国先锋,多克明戈。”
“多克明戈,他去了绿炎国?”匡原徽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好朋友竟然变成了对立面。
“对啊,我们原先听说的那个从神界去到绿炎国的人就是他。他会主动写信给你,又叫你单独出去,你们之前认识吗?”
“我们原先是朋友,可是后来我出了一些事情,就没有再见过了,没想到他也下来了。”
“那你想怎么办?要去吗?”
“他既然主动邀请,我就应该去,而且他应该不只是和我叙旧而已。”
“如果那里有埋伏呢?你会有危险的。”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如果真的想害我,就凭他一个人我可能都不是对手。”
“你都不是对手,他这么厉害?”
“是很厉害。”匡原徽回想到了多克明戈那曾经使用过的那招小太阳,恐怕无论谁碰到那招都会被烤焦吧。
“那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嬴獠拍了拍匡原徽的肩,没再多说就走了出去,但是他明显就是还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没有说的样子。
其实他想说的话匡原徽大致能猜得到,他多半是怕多克明戈是来劝降自己的,而自己又会因为和多克明戈的情谊而选择背叛。不过他既然没说,就说明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而匡原徽就是个很享受被别人信任的人。他揣起信,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不会是一次平淡的相聚,他知道多克明戈一向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他的理由,而这一回也许就终于能使白泽国和绿炎国之间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等待永远的漫长的,就在艰难地一秒一秒地度过了八个小时后,赴约的时间终于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匡原徽只身赴约。
信里提到的凉亭据说是白泽国的开国国君曾经行军到此休息用的,所以在之后的很多年间都被当做一处著名的旅游的景点使用,但是自从白泽国开始走上下坡路,来这里的人少了,这座亭子也就慢慢被废弃了。它本就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由于没有人打理,早已是布满了灰尘,周围杂草遍布,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来,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这里也就变成了谈论一些秘密的好去处。
而就在这里,匡原徽再次见到了他多年前在神界的唯一的好朋友——多克明戈——他也是一身的甲胄,白色的战袍,看上去威风凛凛。
但是此时的他们已不再是当年的可以说是同学了,他们一起出现在同一块战场上,却是各为其主,明面上的笑容究竟是在掩盖着什么,恐怕就只有发起人多克明戈心里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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