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军医整装深夜冲出新房,空旷的新房只剩下吴愚一人,顿时吴愚已经无法入眠。对于独宿本不能让吴愚感到恐惧,虽然有甄军医在身边心中是那样的踏实,但孤眠独宿习以为常了。恐惧感虽没有,寂寞感随之而来,过于寂静自然就会想入非非,甄军医这一冲了出去,谁知是演习还是真正发生了战争?军人意味着战争,战争意味着牺牲,战争分正义和非正义,军人都是以服从为天职的。目前形势伟大领袖突然去世,人们心中的主心骨自然就像擎天柱突然倾倒一样。这世界虽然说,地球离开谁都会照样自转,可人世间各自有血缘之家,男女组合之家,无数个组合的血缘之家组成了国家,想自己小家之主是是爷爷,爷爷是一家之主,是精神支柱和经济基础,没有了爷爷,天虽未塌下来,但作为还不能**生活的孙女,自己却真的失去了经济来源。因为作为爷爷的儿子,自己的父亲,长期以来都是活在一家之主的庇护之下,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负责抚养。当家中支柱倾倒作为第二支柱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和实力准备,家中自然陷入混乱无序之中。好在奶奶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起这个家,但是奶奶没有经济实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不过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主持了分家会议,爷爷目下两个活着的儿子,做为第二支柱大儿子,没有固定工作就是没有养家糊口的保障,别说让他养活一个有老母亲和弟弟的一个大家,就是他自己的小家,一个妻子两个女儿,他也是既无心也无力担当起来的。爷爷这个支柱倾倒后,这个血缘之家片刻分崩离析。
面对爷爷的离世,吴愚深知一家之主的重要。作为没有支柱依靠的小辈只能任家中发生巨变。世界上最爱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爷爷走了,不在人世了,就是家人的支柱业已倾倒。支柱倒了家人还要继续活下来,父亲不愿做妻女的支柱,母亲弃家而去,作为不能**生存的长女自己只好追随母亲抛弃了残疾的妹妹。另外和母亲组建新的小家。为了不给母亲增加经济负担,自己千方百计寻找生存之路,到处求职,在北京偏是没有哪个单位用童工的。伟大领袖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这个号召,正救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这个号召就天缘凑巧给了自已一个**谋生的机会,当时的自己年纪未满十五岁,果断注销了北京的户籍,和北京的初高中毕业生们来到几千里以外的农村,到田园里耕种,自食其力。
小家可以破,国家确实需要安定的。自己虽然不能为祖国的和平安宁作出贡献,但是要绝对支持自己的新郎保卫边疆的。好在自己已经不是依偎在爷爷奶奶身边不敢看外面万千世界的小女童,既然敢只身来边疆做边防军人的新娘子,那独宿山中也不能畏惧。看来自己今后就不要对甄军医心存依赖的幻想,不能给他造成负担。自己虽是弱女子,好歹也算是经风见雨的,既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捷径可行,不能仿效常人所谓的结婚成家过小日子的幸福了。 其实此行成婚却是没有成家的。我和甄军医会有自己的小家吗?小家会安在哪里?是北京?是南京?是古城还是到部队做随军家属?
吴愚自知有一个坏习惯,每每阅读一本新书,总是匆匆一目十行大概了解书中都有几个主人公,就不想看主人公的命运过程了,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预知主人公的命运结局。对于过程就不屑一顾了。现在刚刚做了甄军医的新娘子就想知道五十年后自己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时,甄军医是否在自己身边?两个人是否有爱情的结晶?自己的子女会不会是人中龙凤或是平凡中庸?似乎对青春之季命运过程已经不在意了,只在意自己的命运是以悲剧告终?还是以凯旋结束?可惜的是自己有机会看到《红楼梦》知道了书中主人公宝玉黛玉宝钗的结局,却看不到创造自己命运的作者更不知主宰自己的命运作者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虽知死亡和结束是必然的,但还要经历命运的变化和过程,自己是开不了天眼的。
尽管甄军医让自己耐心等待,这偌大的新房中有粮食和蔬菜,自己也可以到一里地远的地方挑水,但等待的时间就是漫长的,寂寞的。连着两夜的孤枕独眠就是风吹草动也会惊醒。
在寂寞中除了等待真的无可奈何。第三夜实在寂寞难眠,她点上煤油灯伴着摇曳的光看起了自己随身带的诗词格律,选了一个词牌搜肠刮肚集字成句填出一首词来。
鹧鸪天 五十五字 双调
草动风吹月夜黑,郎君此刻在何围?
身躯是否麦秸护?可有三餐热水随?
妻室内 ,已离席。思君对岭任笔挥。
心明咫尺相隔处, 备战绝非睡床帷。
写罢,默读了两遍,心中思念难忍,但想以前自己单身只对奶奶和母亲还有残疾妹妹有所牵挂,那也不是时时刻刻的,如今只与甄军医做了三日夫妻就心心念念时刻不能忘怀。虽知是集体行动 ,也许部队就没离开这座大山,与自己近在咫尺,如何夜不能眠放心不下?果然应了俗语,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倘若真的和甄军医做了百日夫妻,自己又要回到古城,几千里相隔,这份牵挂自己如何忍受得住?倒不如就从此随军也活在深山野岭之中,夫妻相守,虽是艰苦异常心中会活的踏实些。又一想随军家属也是不能进山的,团政委的家属倒是随军了可却在几百里地远的市区里,夫妻相见最少也是九天才允许回家的。
第四日中午方见甄军医风尘仆仆回来,那满身的灰尘衣服的皱褶,不用解释也知不是在猫耳洞里备战就是在露天战壕里埋伏。甄军医回来后边换衣服便说道:“这次事件就把你在部队的时间晃过去了,我们就准备启程回北京吧。”
吴愚知道自己的探亲假已过了一周时间还想在北京和南京多呆些时日,更贪图到苏州杭州上海等江南城市走马观花的旅游。心中也动了离开大山的心思。到了北京先回到母亲的家,母女相见本不稀奇,倒是丈母娘初见姑爷,十分的投缘。那吴文英虽是和女儿不亲近,这甄军医却入了她的法眼,却像换了一个位置,女儿仿佛是儿媳,姑爷倒像是和自己贴心的亲生儿子。那甄军医虽知妻子和丈母娘自幼生分,今日相见倒觉丈母娘和蔼可亲,原来带着警觉心恐慌心,真正拜见了丈母娘反而像前生就相熟的,没有陌生感,说笑随意,彼此丝毫都不拘谨。吴文英见了甄军医喜笑颜开,忙沏茶倒水十分高兴,又对吴愚说道:“玉妹,还有一件事,说了你也就从此不用惦念了。”
吴愚问道:“是什么好事吗?”
吴文英说道:“在我看来就是十分的好事了,玉葵上个月去世了,我怕你难过就没敢写信告诉你。其实你也知道,她活着就是受罪,如今是罪孽满了也就是解脱了,她不活受罪了,你我也不用每日里为她提心吊胆的活着,尤其你奶奶就不用每天为她抓屎倒尿累死累活了。”
吴愚听到自己唯一的同胞妹妹亡故了,虽知是真的解脱了痛苦,难免还是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一想到这个可怜的残疾妹妹就如万箭穿心,她知道如果玉葵活到父母和奶奶都不在世,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姐姐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会尽自己的力量养着这个残废妹妹,哪怕和甄军医分道扬镳。现在看来,上天没把这个重任压在自己身上,自己反而觉得对玉葵充满了歉疚。自己有千万条抛弃残疾妹妹的理由都是逃避责任的,当妹妹那可怜的畸形的躯体业已入土为安,但愿那健全的灵魂重新转世投胎,只愿妹妹再世为人一定要讨个健康的身躯。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