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平说道:“我们这些搞防疫的,一年三白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是在疫区的。现在我年轻,要多积累一些流行病学的知识,人到中年时才能掌控流行病,减少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想想自己现在虽然也是独挡一面了,但还是用书本知识生搬硬套,还不能做一场大规模疫情的总指挥,我是奔着总指挥这个职位奋斗的。防患未然自然重要,但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总指挥能应对自如,临阵不乱,把死亡和传染降低到最小范围以致成功打一场歼灭战。”
吴愚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虚荣心,听到甄军医回到部队不再从事外科手术而是被调到防疫科,我却感到他是调对了,搞防疫始终是上工不治已病治未病。尤其是在大的传染病爆发期间,亲临第一战场和指挥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是相同的。现在我身边的你也是搞防疫,你们的工作都比我伟大。”
薛小平说道:“感觉干防疫工作是伟大的,可是不但辛苦还很危险。不说啦,我的眼皮在打架。我要进入梦乡啦。”
吴愚说道:“你的意念入梦乡是上小县城去找舒明还是回省城探望父母?”
薛小平说道:“两个地方都可以去。一梦可行万里何况这两个地方相距不足千里。”
吴愚说道:“那我们就同室异梦吧。晚安!”
薛小平说道:“夜安!”
二人心平气和进入了各自的梦想,谁知,两人聊天不知不觉已至深夜,一旦入眠便睡的深沉,听到外面敲门声时,薛小平先惊醒,看看手表已是清晨八点。忙下床开门见是防疫科长。说道:“科长,不好意思,吴愚还在睡觉就不请您进屋了。有事吗?”
科长说道:“小薛,你今天要和我到曹医生家去慰问,曹医生在昨夜十一点壮烈牺牲了。他家离古城十里地,十点钟卫生局王局长,孙院长和覃院长都要坐救护车前去开追悼会。你先做准备,别迟到让领导等你。”
科长走后,薛小平回屋推醒了吴愚,吴愚说道:“你若不叫醒我我还赖在梦境中不肯出来呢。昨夜咱们聊的时间太久,就是现在起床不过就睡了几个小时。好在我上下午班。”
薛小平说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曹医生昨夜十一点壮烈牺牲了。刚才我们科长来通知我让我参加曹医生的追悼会。卫生局王局长和孙院长覃院长都要去参加追悼会。”
吴愚听了心中倒是一惊,虽然每天都见生生死死,但曹医生毕竟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年仅三十六岁的年纪,高高大大的身体,苍黑的面孔,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吴愚第一天到医院上班就在走廊里和他打过一个照面,他在防疫科上班是从来不出外勤的,后来才知道曹医生是在一场大规模传染病的期间不顾个人安危深入在疫区直接接触传染病病群,为了研制这种传染病的的血清,感染了传染病,料定不会活的很久,并知道他若死亡必定会封为烈士,属于因公牺牲。这件事是在卫生局记录在案的,并且在他患病时就确定了他去世后的身份。 曹医生是医院里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的名正言顺的科班出身的医生,全身心投入到防疫事业,流行病学,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自己早就知道死亡是一年半载的事,可是他从来没有恐惧,拖着虚弱的身体,坚持到医院上班,没有体力到疫区就在防疫科坐班值内勤。他的妻子是一位内科医生,独生儿子只有八岁,如今真的去世了,属于英年早逝,也算是为了防疫事业抛妻弃子,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可惜了他的满腹才华,一个家庭注定又发生了悲剧。想到这些,吴愚心中不由得一阵紧缩,如刀绞一般。想到一位正值英年的医生真的就离世而去,不相信科学是不行的。曹医生的音容笑貌突然在吴愚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吴愚情不自禁热泪盈眶,哽咽道:“天天见有人死亡,应该是对死亡都感到麻木了,可是听到曹医生牺牲的消息心中还是很悲痛。”
薛小平说道:“你想不到我们防疫科的医生当烈士的机会很多吧?不论是曹医生还是我和舒明。就连甄军医都存在着生命危险。比起你们在临床我们的工作危险性更大。”
吴愚说道:“我是没机会参加曹医生的追悼会了,小平你就替我在曹医生的灵前鞠几个躬,表达对他的惜别和尊敬。”说罢不由的又哭出声音来。
下午上班,不见郭护士长点卯,吴愚问沈仙:“沈老师,奇怪了,今天怎不见护士长露面?”
沈仙红着眼圈,说道:“护士长代表医院的护士去参加曹医生的追悼会。虽然都知道曹医生一定会在很短时间因公牺牲的,但毕竟他在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还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坚持到防疫科上班,天天和大家见面。人有接触之情,尤其曹医生天性善良,才高八斗但平易近人,那张脸虽是像一团死灰暗淡无光,但还是让意念把毫无生气的面容挂上微笑。听说他是心肺极度衰竭死亡的,肝硬化后肝腹水。但尽管死亡是极度痛苦但精神状态是安详的。我们每天都见到死亡,也不可能见到死亡都跟着痛哭流涕。可曹医生的牺牲总让我感到惋惜和一份对他的人品的尊敬。没想到在和平年代我们医疗界还会发生医生会因公牺牲,偏这样的几率相当的低,就让正在英年才华横溢的曹医生命中了,想起来就让我心痛不已。”
正说着话,就见医院办公室的常兰主任短着一个白色的大瓷盘,上面还推放着数十朵白色的纸花,来到护士办公室,对沈仙说道:“郭护士长去参加曹医生的追悼会,曹医生是烈士,他是我们医院的光荣和骄傲,我们虽然不能送他最后一程,不能看着他安葬,就让我们连续三天在工作岗位上纪念他,把白纸花别在白大衣上以示哀思,以示纪念。沈护士,你就替护士长代表住院部的护士把白纸花分发给每一位护士。说明用意。”
吴愚先从白瓷盘里取出一朵白纸花,小心别在自己护士服的上衣兜上,顿时感到一种庄严和肃穆。她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流出晶莹的泪水,她不想哭出声音来,忙进了治疗室,准备好了注射盘,随后一言不发来到走廊里推开第一间病房的门,开始了下午对住院部外科患者的注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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