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菊停住了脚步,抬头仰望天空,只见明月高悬,冰轮如玉,皎洁的月光让她想如嫦娥一般也轻飘飘地飞离地面奔向广寒宫。想那嫦娥虽有玉兔为伴,但玉兔没有语言表达能力,自己若进得绝尘之宫,一定会和嫦娥畅所欲言,把自己不能倾诉给世人的心事毫无保留说给嫦娥听。不仅如此,她也会洗耳恭听嫦娥的心曲,两颗寂寞的心互相交流一定会理解和读懂对方。
身边的冯效鹰几个月前还是系在自己心灵深处的人,那是只有睡梦中才肯让自己想见的人,她不知自己是否也爱上了这只黑鹰?她一边在拒绝黑鹰的狂热的爱恋,一边反思自己难道还能遇上比黑鹰更了解自己更痴情的男人吗?几个月前,黑鹰还是紧追自己不放的男人,就连父亲也双手赞成自己顺利嫁到县委书记家中,认为黑鹰无论是家庭和自身都是无可挑剔的,一个女子能嫁给这样的条件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青菊不同意父亲的想法,自己对嫁入这个古城第一家庭充满了恐惧,青菊不自信并非自己的容貌,自她懂事起,耳中灌入的都是别人对她外貌的赞美,正因为是在被赞美中长大,就很怕别人给自己下一个绝对的结论,徒有其表和依权仗势,很想不让别人先论及她是院长的女儿和靓丽的外貌。很想让别人给自己一个凭实力生存的女医生的评价。暗想,自己的资历像一张白纸,没有可宣扬的业绩。现在无论是谁看中的自己的无非就是外表,那只黑鹰就算了解自己不过也源于自己那青春刚刚绽放的鲜艳的姿色。而这美丽的容貌和亭亭玉立的身材又能保持多久呢?看那医院里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春未去,貌已衰。仅仅十几天的艳丽。
在读中专时,频频收到黑鹰的来信,那就是情书。露骨的表白痴情的恳求即使自己年龄尚小, 也被黑鹰激昂的文字的求爱读的面红耳赤。哪个女子不喜欢被爱?何况爱自己的人家世显赫,在古城属第一,这个家庭是多少小女子梦寐以求进入的,青菊心知肚明。黑鹰那张黝黑光泽,青春的面庞,眉宇间的热情和纯粹出言吐语的温文耳雅,一米八的身高宽肩厚背,让人感觉这个男人可以依靠。黑鹰渴望与自己比肩对未来的设想,无法让青菊心如止水。青菊心里明白,自己不能免俗,但纵是要谈婚论嫁让一位可靠的男人爱自己,也必须让这个男人爱的心服口服,绝对不能是一旦确定了关系就又看到自己的无知和空白。每日被男人讥讽没有内涵,这才是最痛苦的事呢。
冯效鹰见青菊停住脚步昂头望月,仿佛忘记了身边的自己,就说道:“你在想什么?我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青菊转脸看着冯效鹰,看到这张凿刻印在脑海里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晰,那渴求答案的眼神充满了急切。如此将心事表白在他的新婚之后,面对着自己的初恋而不是自己的新娘,青菊都在为冯效鹰的举止言行捏了一把汗。青菊暗想大局已定,生米煮成了熟饭,如果自己忽然被冯效鹰打动,自己岂不成了最大的白痴和傻瓜,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既然当初一口咬定拒绝了他,若在他已成为别人新郎的时候接受他,那后果是什么?自己还能在古城生存下去吗?再说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下贱。
想到爱文那张面如满月的芙蓉花一般的笑脸,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爱到痴狂的丈夫竟然在新婚不久刚刚怀孕的初期,却依然心在青菊身上,怎肯罢休?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丑闻。不明真相的社会舆论一定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爱文一定会质问自己,是你放弃了冯效鹰,为什么又反悔抢我的丈夫?自己至于吗?既高傲了就索性高傲到底。便强忍着自己的矛盾心绪对看着冯效鹰的脸说道:
“你选择爱文是明智之举,爱文各方面不输于我,比我更强的方面是,有实际生活能力,而冯家最需要的儿媳不是外科女医生,而是里里外外都能撑起家来的能干女人。我却是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的,不会家务不会女红,就连自己的工作能力也是刚刚进入学习阶段。不能说我是一无是处,但要承认我就是一张白纸,什么资历都没有。我当初拒绝你,不是因为对你的印象差,而是知道你的家庭特殊,我没有自信,我需要充实自己不想让自己成为冯家的笑话。既然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心急火燎地娶了爱文,那我们就是注定了没有缘分,你就应当善待你的新娘子,爱文是全身心爱你的,她知道你还在我身上用心会很伤心,她又刚刚怀孕,千万要呵护她,我知道一个小生命的成长是多么神奇和不容易。今后我们难免在工作上接触,但愿爱文不要多虑,我是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冯效鹰恍然大悟,暗想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不成熟,根本不了解青菊的情况下就写了求爱信,希望青菊一口答应,自己也太自信了,根本没顾及青菊当初的感受。他冯效鹰扪心自问,自己究竟喜欢青菊什么?当初青菊第一次入目,就让自己心猿意马,不能收敛,顷刻间青菊的花容玉体就镶刻在自己心上,至今也不能放下。记得新婚之夜,面对丰肌厚骨,玉润珠圆的新娘子爱文,偏就想着为什么床上躺着的不是青菊?虽然自己和爱文成就了夫妻之事,那意念里分明是把爱文当作了青菊,否则,自己怎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新郎。人的**和灵魂竟是脱了节?难道爱文不够可爱吗?新婚之夜能够深深感受到爱文对自己的深情,爱文的酮体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得拥有了她是男人的艳福不浅。可偏偏是青菊在新婚之夜就挥之不去,面对明月柔光四射偏就让琼花绽满了脑海,感觉怀中拥抱着的是纤腰玲珑千娇百媚的青菊,而不是丰盈饱满的爱文。青菊令他生出百般怜爱之心,欲罢不能地想让自己成为英雄去保护娇娇嫩嫩的小女子青菊,在爱文面前,自己仿佛成了被动者,仿佛在和一位统治者在一起,自己无需为爱文操心,她什么都会做,她的成熟完美,让自己的心灵矮了一头,不用爱文指手画脚,在气势上就输给了她。
冯效鹰现在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青菊,青菊只想让自己具备实力再谈婚论嫁甚至才肯恋爱。而自己偏是性急气盛,和爱文的迅速结婚实在有赌气的成分,而这种赌气,正和了母亲的心意,父亲虽是喜欢青菊多些,也认为爱文更适合嫁进冯家。从内心冯效鹰是痛苦的,但从全局他的选择却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
冯效鹰在青菊面前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青菊心中并无同情冯效鹰之心,暗想,你既选择了爱文,这就说明你对我的爱恋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痴情,否则怎会我一拒绝你就迫不及待娶妻生子。尽管你现在追悔莫及,也是不可原谅的。感情若不能坚若磐石,那又有什么可留恋的,想想自己还真是很幸运,这只黑鹰完全没有表面的坚韧,一点考验都不能接受。便说道:“咱们俩缘尽于此,已经心照不宣了,你还是回去体贴新娘子吧,前面的几步路我会很平安的。”说罢,紧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开了家门哐当一声合上了大门。
那冯效鹰见青菊袅袅冉冉举步轻盈似乎飘进了家里,站在门口愣了半天,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追悔莫及。想到自己对青菊的爱是刻骨铭心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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