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覃院长亲手接婴儿 老村妇为孙求赐名
但说国庆节前在桃花沟种药材的賀医生接到医院的通知,让他带领全体新学员回医院工作。卫生局长亲自参加了这批学员的具体分配。在分配会议上,王局长说道:“目前的形势,各大医学院招生冻结,医院到了青黄不接的尴尬地步。我们的资质只能办初级卫校,现在医院急需医护人员,大家都在夜以继日的工作。所以你们只能直接走向工作岗位,在临床上直接学习医疗技术 ,业余时间上课学习理论知识。虽然是无可奈何的,对于你们却是好事。如果按部就班,儿科的尤医生是北京协和医科大学毕业,当了八年的大学生,只有在八年后才能在临床工作。你们只是受训十几天,就可有老师带领直接在临床学习。你们会将理论和实践结合的更紧密,会缩短掌握医疗技能的时间。你们十位除了三位留在镇医院,七位的分配方向有分管业务的覃院长宣布。”
覃院长接过陈主任的笔记本,翻开念道:“肖月琴、刘爱文、高红叶分配在住院部,黄金马分在手术室,石三全分在药房,孙青菊分在中医科,吴愚分在妇产科。大家记好自己的科室,明天就来上班吧。”
吴愚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万万也想不到会把自己分配到妇产科,妇产科是什么工作,那除了接生还有什么呢?就是和孕妇打交道。
散会之后,爱文对玉妹说道:“恭喜你到妇产科当医生,你是医院重点培养对象,我们只能当小护士啦!”
玉妹摇摇头说道:“我却不知妇产科的好处,倒觉得青菊分在中医科一定不会错的,青菊的爸爸是医院正院长,最了解各科室的优劣,让自己女儿学中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青菊一旁听了,忙答道:“虽然说我爸让我到中医科是为我的长远考虑,可是,西医既然走进了中国,势不可挡,我却很想做外科医生。不想给白胡子老爷爷当徒弟。我宁可到妇产科学手术,也不想做在白胡子爷爷对面给他代写处方。”
玉妹听了觉的青菊说的倒是肺腑之言,凭她那二八芳华,活泼好动,怎肯去循规蹈矩坐在鹤发童颜的老大夫对面,一动不动坐上四个小时。别说青菊不肯坐,就是自己比她还大上两岁,正是抓紧时间学技术的年龄也是不情愿四肢不动,光是脑力劳动的工作。只可惜当父亲的一腔心血,百般算计,女儿却不领情。便笑道:“青菊,我相信孙院长的眼光,他对你的前途是经过左思右想的。如果你真的不满意到中医科,咱俩倒可以对换,我不想每天面对孕妇,倒很想给白胡子老爷爷当徒弟。”
青菊也笑了,说道:“要论我的心意是肯定会和你对换的,可是我不能做逆子,中国人讲孝道,我只好先唯命是从,今后有机会再实现自己做外科医生的理想吧。”
次日黎明,玉妹独自睡在冬娃的房间里已出了梦乡,她再不能成眠,索性穿衣下炕,悄悄推开门,听到北房里賀医生还鼾声大作,鼾声中还带着痰鸣。可见这形在阳间现 神在九霄中暗赞賀夫人的耐力和容忍度。连自己隔着几十米的另一间房都被这鼾声骚扰不安,而近在咫尺的賀夫人如何能让自己闻鼾声却无碍呢?
她掩上院门向大街走去,天还尽黑,到了医院门口,见门诊大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着,她便驻足大门外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即将成为自己生存之地的环境来。从外观看,玉妹心中暗喜,赞叹在这座依旧是几千年古朝旧铺如穿越回历史的废都中竟然有这样独一无二壮观的西式建筑,门诊大厅放在北京城里也是格外醒目的先进格局。让这家医院在旧市中如同金鸡**。听賀夫人讲这座门诊大厅是青菊的爸爸孙院长一边写检讨,一边兴建的。当时县政府根本无力扩建县人民医院,孙院长先斩后奏,打的是六层楼的地基,结果盖二层的资金都批不下来。虽是只盖了一层,却极其符合国际城市建筑标准,倒成了废都最现代的标新立异的建筑物。穿过门诊大厅,住院部和家属院都是晋代的宫殿配殿和耳房。占地面积之大令玉妹意外。原来医院就占用的是晋代的王宫,这座宫殿不光是医院独占,县剧团还占一半,这里是有故事的地方。
天色还太黑,玉妹不变随处行走,又返回门诊大厅。虽然急诊室和药房都有值班的人员,但无患者自然关着门,玉妹也不好随便闯入,毕竟是初次到医院上班彼此也不认识。她正在漫无目标的在大厅里来回度步,耐心等着妇产科门诊医生上班开门。忽见十几位青壮年农民抬着一副担架风风火火大呼小叫的闯进了门诊大厅,见大厅里只有一人,几位农民异口同声叫道:“妇产科在哪里?快让医生出来救命!”暗想,太凑巧了,我这第一天上班,刚到医院就遇到妇产科急诊患者,忙走到担架旁说道:“医生还没上班,你们还是要等一会儿的。”
一位面貌清俊二十几岁的人说道:“你是这里的医生吗?俺屋里的人到了该生产的日子,突然昏迷不醒,还全身抽抽搐,俺们抬了几十里路的担架才到了这里,这是咱老百姓最高级的中心医院了,是死是活就全托这里的医生了。”
正说着,一位五十几岁的村妇挤到担架面前气喘吁吁焦躁的说道:“俺是这产妇的婆婆,这一人两命都是人命关天呐。”
玉妹正不知所措,这时从急诊室走出一位女医生,玉妹眼前一亮,这位就是全医院或者说全古城再夸张的说,全国的医疗界学历最高的具有八年本科学历又是在北京最著名的协和医科大学毕业的尤大夫嘛!玉妹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在参加工作体检,做内科检查时就是尤大夫给她听心脏,按肝区,而且按肝区时时间很长,按的她很痒,就不由得笑出声来,那尤大夫还一本正经的说道,严肃点,严肃点!
眼前这一位尤大夫的确是全古城医疗界最正规最高学府的本科毕业的医生,她的资质是全医院医生最羡慕的,别的医生最高五年医学院毕业,她整整比别人多了三年,据说协和大学每年招生很少,招生的条件自然相当苛刻,可知尤大夫有多么优秀了。况且这位尤大夫不但学历高,外形也是高人一等,足有一米七五,一张丰润不大不小的脸,长得虽然十分端庄秀气,也很精致,那眼神却是笑眯眯的。二十**岁的年龄,梳着两条垂到臀部的长辫子,一看就知道是未婚女子。
賀夫人早在平日的聊天中就告诉过玉妹,这位北京来的尤大夫出生在中医世家,还是一位独生女。运气不太好,刚毕业就赶上搞运动。知识分子变成臭老九,又是全国分配。原以为能留在协和医院,却给她发配到这里。好在她性格开朗,加上小城里来了很多北京知青都在农村务农,而她作为大学毕业生没被下放到偏远山区的农村还是知足的,况且这家医院的医生每个也不是文盲级的。最低也是大专毕业,上海天津的人都有。可是到这里三年了,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门当户对,身高外貌都不能凑合,她又比一般的女子生的高,全医院只有覃院长的身高和魁梧度能显出她纤秀细致,其他的男医生要不和她比肩,要不对她仰视。她自己的择偶标准又高,绝不凑合。如今还是单身,虽没有爱人但她并不着急,每天活得都很开心。
玉妹正在走神,那尤大夫说道:“吴愚,你到里边的家属院去叫妇产科的梁大夫,她住在靠北的北的最边的南房里。就说妇产科来了急诊。”
玉妹听了便一溜小跑进了家属院,找到最边的南房,对着漆黑的窗户叫道:“梁医生,妇产科来了急诊,产妇昏迷还抽抽搐。”
顷刻屋里亮起了电灯,一个细润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随后就到。”
玉妹重回到大厅,看着那产妇还在不停的抽搐,自己又不懂得如何施救,只好耐心等待。约有五分钟,见一位戴着眼睛的中年女医生边扣白大衣的扣子,边脚步匆匆的来到担架前,看了看产妇的瞳孔,对玉妹说道:“你到家属院去叫覃院长,告诉他,产妇要做剖妇产手术,让他尽快赶来。”
玉妹领命,哪敢耽误,又一溜小跑进了家属院,对着北房的窗户说道:“覃院长,梁医生请您马上到门诊大厅会诊,产妇要做剖腹产手术。”说罢,得到回应又迅速回到门诊大厅。
玉妹刚来到门诊大厅,心想最少要等十分钟吧。听院长的回答似乎还在沉睡中呢。不料,转身一看,那覃院长紧随其后只落后自己几步之遥。再见到他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玉妹刚要怨自己太没有职业道德面对昏迷患者自己也笑的出来?却听到大厅里的十几位农民也哈哈大笑起来,唯有梁医生对覃院长的样子熟视无睹,一脸的严肃表情。
产妇的丈夫对梁医生说道:“这位是什么院长?怎么穿着一件女人的花衣衫就出来了。再慌乱也该穿上白大衣吧?把媳妇的花衬衣穿在身上,他媳妇有多胖啊?还真让他穿在身上了。这么粗心的医生把产妇交给他剖腹产,孩子没取出来,倒错把产妇的胃切掉了?俺可不让这么粗枝大叶的人给俺媳妇做手术!”
老村妇挤到担架前对梁医生说道:“这位女大夫,千万别怪俺儿子说话嘴损,实在是母子俩都是他的命根子,大夫们一本正经的抢救还不知是死是活?这产妇又是昏迷又是抽搐,再遇上衣衫不整大大咧性情的医生,怎能放心产妇交给他抢救?”
梁医生说道:“手术你尽可放心,我们这位院长生活上虽然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可是到了手术台,就像大变活人一般,这产妇交到他手里就会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此刻,尤大夫从急诊室出来,见到覃院长穿着他妻子花衬衣的怪模样,笑道:“大婶儿,你就放心院长穿错衣裳也是您媳妇平安得救的的好征兆。你想想,如果院长打扮的衣冠楚楚的出来,那可不是三分钟的时间。今天是周日,医院公休,此刻才凌晨四点半,院长理所当然在在睡梦中。猛听到有产妇要抢救,摸黑找了一件衣裳就来见产妇,这足以证明院长把产妇放在了第一位,根本不时间考虑自己是否穿了女人的衣裳。这叫什么?这叫白求恩似地革命人道主义,产妇的生命第一!自己的体面不重要。”
这覃院长并没心思给自己做表白,苦笑了一下,就先看产妇的情况,对梁医生说道:“看来是产前子痫立即送到手术室,马上准备剖腹产手术。”
产妇被送进手术室,梁医生让玉妹穿上白大衣见习。手术室除了麻醉师和一名护士,就是站在手术台上的梁医生和覃院长了,产妇依旧在昏迷中,玉妹在一旁看到覃院长主刀,梁医生做助手,在无影灯下,产妇高高隆起的腹部切开了一个一尺长的口子。玉妹看呆了,她这位当了三年半小村姑的新时代文盲,第一天上班,在这样一家连当一名小护士都必须是中等卫生学校毕业的国家级医院中,竟然连初级学历都没有就直接做了剖腹产手术的见习医生,顷刻间就见梁医生从产妇腹中取出了一个小婴儿,那婴儿却没有声息,梁医生顿时把婴儿倒提着,左手提着两只脚,右手用力拍打婴儿的后背足足拍打了十几下,那婴儿才发出微弱的哭声。
孩子活了,产妇还没有苏醒。母女俩被送到住院部妇产科专护病房。梁医生对玉妹说道:“吴愚,咱们妇产科四名医生,连你五名。虽说应该正常在周日休息,但要轮流值班,遇到大手术还要加班。也没有谁是门诊和住院部的绝对区分,今天她们三位都不在,我还要应付门诊急诊,你就先做专护。注意观察产妇的血压、脉搏、呼吸、心跳,有什么情况住院部值班护士会帮你的。”
玉妹见产妇虽还没清醒,输着液体,那个女婴却安然无恙。小小的脸蛋儿,皮肤娇嫩的像小花瓣,十分可爱。家属只有婴儿的奶奶和父亲。老村妇刚刚从惊吓中安下神来,见到自己的儿媳和孙女母女平安,激动的对她儿子说道:“这可真是天意,刚进医院就遇到小吴大夫这么俊的小妮子忙里忙外的,又遇上错穿着花衣衫男院长给做的手术,这是天意分明是告诉你,你要有女儿了。这女娃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遇上了能人、贵人、有福之人。看着小吴大夫就是大富大贵的命,俺的意思这福命也要借光的,俺就请小吴大夫给着刚出生的女娃子起给名字。让着女娃子风风光光的回村去,这天大的造化是不但出生在城市的最大医院里,还是北京来的女医生迎接的,又是医院的院长给她送到这世界上的,这么多的风光怎会是一个普通的命数呢?就让小吴大夫给取的名字保佑这女娃的一辈子吧!”
女婴的新爸爸此刻兴奋的满面通红,眼睛发亮,说道:“就听娘的,请小吴大夫赐名吧。”
玉妹听了忙说道:“这怎么可以?孩子的姓名是要跟着孩子一辈子的,怎么可以随便起的,您还是找一位学问高的老先生起吧,我可是没有这学问的。”
见玉妹执意不肯接受,老村妇突然在玉妹面前跪下了,那婴儿的爸爸见母亲跪下先是一惊,随后也毫不犹豫的给玉妹跪下。并说道:“小吴大夫,就看在俺们母子的诚心诚意下给俺这起死回生的女儿赐个名字吧!”
玉妹慌忙扶起跪在地上的的母子俩,说道:“盛情难却,也是这女孩儿和我的缘分,你去我就不客气啦!请问你们姓什么?”婴儿的父亲说道:“姓任,任务的任,任性的任。”
玉妹听了,灵机一动,说道:“即是任性的任,就叫燕飞吧,任随燕子自由飞翔。意思是希望小女娃从此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长大。”
婴儿的父亲听了先就非常满意,说道:“俺先替小燕飞谢谢姑姑赐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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