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去年，江清川就和秦旖雪说过让她彻底放弃秦朝艺人那边的投资，只是秦旖雪不甘心父辈们一手打下的事业就这么拱手让人。 现在手里唯一剩下的5%股份，秦旖雪有力气也使不上，正如史书所言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小雪，当初我们定下的收拢资金，再重拳出击的长远策略，你不会就这么给忘了吧？”
江清川电话里的口气有些嘲讽的味道，让秦旖雪很不舒服：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有那么点不甘心而已。”
尽管在秦朝艺人事业部从母体剥离前秦旖雪已经挖走了大部分艺人，但上个季度财报显示，秦朝艺人公司的利润收益较前一季度高出不少，很多不知内情的人都奇怪为什么秦朝集团会突然放弃对秦朝艺人的控股。但账面上的变化很自然，因为秦朝集团一直是拿艺人分公司赚来的钱养活本部，毕竟当初投资艺人事业部时，秦朝集团付出了大量财力和人力。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经过一个季度的整顿，更名为秦朝时代的总部已经开始焕发出新的活力，不少新晋和老牌艺人都在积蓄力量，准备在08年大展拳脚。光就筹备中的唱片、待推广的艺人就有十数个，这可是秦朝艺人巅峰时期满满一年的计划！
“……说起推广，小雪你明天有空吗，我得和你聊聊艺人推广的事。”
“推广？推广怎么了？我这些天都闲着，你什么时候方便就来找我吧……那股份的事，你意见是让我放弃？他们给的条件倒是很诱人，比市面价格要高出不少，看上去他们是有了新的计划。”
江清川沉思了一下，一面摇头一面回应道：
“放弃是一定的，但是他们这时候想着收你手中股份，肯定事出有因。筹码在手，我们不急，再看看他们会不会继续加码。”
“好，听你的……”
放下电话，江清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股权变更，一般不会有股东这么急着抬价收购股份。按照之前秦朝艺人公司那边的股份分配情况，很有可能某些股东手中的股份被人高价买走，导致秦朝将要易主，他们才会如此急着回购。不过话说回来，易主就易主，和他又没一毛钱关系。秦家旁系那些人江清川都知道，草包占了绝大多数，剩下的少部分则是草包中的草包。他早给这个企业打上了必死的标签，也许现在被人收购对他们来说，没准儿还是件好事。
……
第二天，江清川早早就来到秦旖雪办公室。没办法，晚些时候他约了雷烨见面，她要抓紧时间。而且江清川打算早点给秦旖雪铺好路，毕竟这里是人家秦朝的地盘，自己一个“客串”的战略发展部总监，当然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最好。更何况随着春天的到来，这不正常的鬼天气，让北方比南方还热。天一热，秦旖雪自然一天比一天穿的少，那对大白兔天天在他眼前晃荡，江清川真怕哪天吃错了药再发生点意外，那他只能自裁以谢天下了。
还好，天气变化不大，秦旖雪出现的时候，衣服没有继续减少。
“说吧，艺人推广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咱们集团现在的艺人构成和艺人的标准是怎么样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你有要推荐的人吗？”
“那倒没有……”江清川抓抓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年前时候你在内部整改，我则忙着搞《南北歌会》，很多细节我都不了解，昨晚你提到了艺人推广，我就想看看，毕竟挂着头衔，啥也不干好像对不起工资……”
“还行，你还知道是我给你发工资……怎么，发少了？”
“没，没……别的不敢说，工资方面我绝对不会看错，要不早来找你了。”
江清川这幅无赖德行让秦旖雪恨得牙痒痒，她撇了撇嘴，把话题重新引回艺人的推广上：
“我看了下面两个艺人事业部的计划，成名的艺人根据他们意愿，想成立自己工作室的，我们会提供相应资源，并占一定股份；想继续和公司签约的，公司会根据每个人的知名度，安排商演和唱片计划。至于新人，现在这个时候新人很难一下火爆起来，公司资源有限，所以条件不是很完美的新人，公司打算慎重一些，等市场好些了再看。今年，我们的计划是四位新人，上半年两位，下半年看上半年的情况……”
“你还打算继续培养歌手吗？”
“啊？”秦旖雪被江清川问了一愣：“秦朝靠唱片起家，不培养歌手培养什么？”
“小雪啊，这就是我今天和你谈的主要内容——秦朝，该转变方向和思想了。”
……
曾经有那么个职业，叫做流行歌手。他们用得天独厚的嗓音、扎实的功底、饱满的情绪，给广大歌迷带来一首首久经传唱的天籁之音。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娱乐圈终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方面娱乐方式的多样化急剧爆发，另一方面信息的传导速度大幅提升。在这信息爆炸、以秒同步的互联网时代里，曾经意义上的“歌坛”早已一去不返……然后随之一同萎缩的，还有唱片行业。
简单讲述了一下历史变迁和江清川的看法后，秦旖雪似懂非懂：
“……以你的见解，这和艺人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小雪你也是艺人，也是个著名歌手，可你不觉得自己歌手的路越走越窄吗？”
“……”
秦旖雪一项大咧咧的性子，公司面临解体危机那会儿也不见她愁眉不展，可这会儿她却皱起了眉头。
“……清川，你等一下。”
拦住江清川的口若悬河，秦旖雪将助理招了进来：
“阿梅，去把璇姐叫来。”
……
不大一会儿，刘梦璇便来到了秦旖雪办公室。
她昨晚有个商演，忙了很晚才结束，这会儿刚到公司，她眼睛还没全睁开。虽然贵为秦朝一姐、时下歌坛中当之无愧的“中音女王”，但刘梦璇一次商业演出实际上百般辛苦，还赚不到几个钱。她现在的出场价位还不如一个综艺节目新人，但是公司处于关键时期，为了秦朝时代，她只能卖力些，争取多跑几个场子。
“璇姐辛苦了，先坐。”把刘梦璇按在椅子上后，她忙去接了杯温水。
秦旖雪的性格让她没什么董事长的架子，更何况她和刘梦璇关系亲如姐妹，做董事长之前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最近刘梦璇辛苦成这样她心中自然有数，且十分过意不去。今天江清川这流氓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和她聊起艺人的发展计划来，秦旖雪离开歌坛也快半年了，对圈子的敏感程度自然不如刘梦璇。
“……说起来璇姐在歌坛这么久，是不是觉得自己歌手的路越走越窄了？”
把江清川的话原封不动讲了一遍，刘梦璇自然也眉头紧锁：
“说实话，确实如此。现在唱歌的不如演戏，演戏的不如导演，导演的不如写剧本，写剧本的不如写小说……”
刘梦璇说的正是当下娱乐圈的实情。虽然歌手和其他类艺人依然互相尊称“老师”，但实际上歌手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这个很实际的年代，艺人间比拼更多的是身价、出场价，换句话说是艺人的吸金能力和知名度，至于曾经的熟练度、传唱度之流，早已无人问津。
转脸看向江清川，这厮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人恨得牙痒痒。
“那……我们该怎么办？之前还嚷嚷着打造原创团队，培养歌坛新秀，合着过了一个年，公司大战略方向又要变了？江清川，你当我秦朝是过家家吗？你这个混蛋……”
“小雪……”
秦旖雪可是第一次在江清川面前黑脸，把刘梦璇吓得不轻。她有心开口劝慰一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对面“肇事”的家伙还是那么一脸的安然，好像秦旖雪骂的不是他一般。
等秦旖雪这顿飙发得差不多了，江清川才盯着她愤怒却格外秀美的脸，缓缓说道：
“没想到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当我没说。”
见秦旖雪瞬间目露凶光，右手高高扬起准备一个大耳瓜子打下来，江清川赶紧打住他的“调戏”，一脸正色道：“我唯一犯下的错误，是低估了这世……这市场的发展速度。你们放心，音乐永远不会失去它的价值，原创音乐更是！我们大的战略不会变，只是在艺人培养和选拔方面，我们要换一个思路……”
缓缓按下秦旖雪高举的右手，江清川微微一笑：
“我们秦朝培养的艺人，恐怕需要更多的技能了，比如表演、比如主持、又或是综艺感……”
“综艺感？”
秦旖雪和刘梦璇都糊涂了。
“不错，未来的娱乐市场，观众再不是单纯地欣赏，曾经的盲目崇拜也将升级，观众将正式由‘观众’变成‘粉丝’，而艺人的商业定位，也将由传统的歌星、影星等变成‘偶像’，经纪公司的商业模式也将从对艺人简单的介绍转变为打造——娱乐圈市场将彻底变为粉丝经济。”
一大堆市场的学术名词甩出来，江清川自我感觉良好，可秦旖雪和刘梦璇则听得云雾缭绕。
“呃……你所谓的粉丝和观众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观众需要的是精彩的节目，至于谁来演，无所谓；粉丝则需要一个相当长时间里寄托精神理想的偶像，从偶像身上来满足、或是说意淫自己无法实现的梦想。”
这么一解释，秦旖雪和刘梦璇顿时大彻大悟。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铁杆粉丝，自然知道这种进似乎盲目的崇拜力量有多大！所有明星都希望忠实的粉丝越多越好，不少艺人公司都在琢磨怎么能帮助艺人吸引一批忠实度极高的粉丝群体，可实际往往事与愿违，一旦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曝光率的减少或是出现场合、行为、内容的不当，粉丝的数量就腰斩式往下跌落。
江清川的解答很简单，却发人深省。也许崇拜并不是偶发事件，而是一类群体共通的心理需求！如果江清川的理论正确，那么未来的偶像路子可是越走越难啊！
真如江清川所料的话，作为上一代的艺人，这娱乐圈还怎么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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