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那通电话之后,梁子木突然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确实,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只要你下了足够的决心,哪有什么忘不掉的伤放不下的人。
梁子木很佩服柳如烟的决心和勇气,她想,这个正面的例子,总会给她鼓舞的。
何况,她和薛皓洋之间,那些所谓的千丝万缕,其实都太脆弱了。并没有人真的爱得死去活来,如果真的是真心相爱了,她又岂会放不下仇恨,他又岂会一直对着仇怨耿耿于怀。
不过如此,一时新生眷恋,不想成了习惯。戒毒所里面走出来的人,不也是个个生机勃勃,焕发新生吗?
她也一定可以的。
夜晚入深,向来睡得安稳的她突然做了个梦,梦里有给她不敢想象的不安宁,她皱起了眉头,翻个身,那所谓的不安宁,果真就被压下去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呓语,面带微笑。
那天之后,梁子木果真再也没有见过薛皓洋。就像是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新闻上就很难再提到他的名字。
不可一世的太岁爷都变得低调了许多。又或许,只是她不再关注他的一切。
但是,雷倒不动的是,每天都会有一束新鲜的白玫瑰送到她的办公室,周末会送的她家里,只有玫瑰,没有姓名,没有祝福语,刻意隐藏的东西反而更加勾起了大家的好奇。一个办公室的女同胞看着那花煞是艳羡,一边打趣儿地说:“哎呦,子木,你这‘不具名的爱’有送温馨啦?”
梁仁文起先以为是杜远航送的,于是怂恿梁子木抓住机遇把握机会,可是看见梁子木对那些花束越来越冷淡,后来干脆直接签收了就丢在垃圾桶边,慢慢地也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梁仁文看着她偶尔失神地看着花朵,嗅了嗅,摇摇头,又低叹一声,最终还是丢在了垃圾桶里。每每这时,梁仁文不好多说,剩下的,也只是叹息。
她心里也不好受,做父亲的,不可能不知道。慢慢地,也就不再催促她,偶尔抚摸着魏子怡的照片,笑容淡淡的:“哎呦,不要再给我托梦啦,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就是一辈子劳碌命,瞎操心!等到时候儿孙满堂了,我就去看看你,还像以前那样照顾你,好不好?”
梁子木和杜远航依旧不咸不淡,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讨论新出的歌曲,偶尔还一起出去散散心、野餐春游,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就是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梁子木顺着节拍走,慢的像是蜗牛。杜远航倒是不着急,他相信,有一天他会感动梁子木的。
只是这一天,千万别来得太迟。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宁静的过下去,安宁的就像一首淡淡的情歌,总会在结尾的地方引起你最大的共鸣,再用一个浅浅的拥抱,结束这段旅程。
如果,没有那一天黄昏午后的雷鸣。
梁子木正和杜远航走在街上,深秋的午后有着难得的暖阳,梁子木伸展腰身,灵活地蹦蹦跳跳,像只欢快的小猫。
杜远航跟在她身后走着,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又暖心。
突然——
豆大的雨点稀稀落落的零落了风中的人群,梁子木站在前面率先感受到了雨点的冲击,她猛地一个回头,冲杜远航喊道:“杜远航,下雨啦!我们……”
一个恍恍惚惚的瞬间,梁子木突然捕捉到了杜远航背后的一个身影。
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来那高大的轮廓,白衣飘飘,只不过干瘦孱弱,那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一样,那个人贴合耳鬓的头发格外舒顺,就像女孩子的飘飘长发;皮肤格外白皙,背影只露出脖子和耳朵后面的三角区,却在这昏昏沉沉的天气里白的耀眼……
还有……
那个耳钉!
极小的钻石耳钉!却耀眼无比!
天际突然响了一阵雷鸣,梁子木也感觉似有一颗炸雷在她头顶劈了下来!
那个身影!那个人!熟悉了那么久,如今想起来了都还历历在目!
慕城!那个不辞而别又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不论如何,总要去问问他,当初立刻的缘由?!为什么丢下她就不管了?为什么?
她要一个答案!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越过杜远航惊奇的脸,梁子木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去,磅礴大雨倾天而落,砸在她身上,都湿透了她却浑然不觉,她太焦急着想去看着那个人,脚下迅速聚集的积水厚重成渊,却完全不足以阻挡她!
对于这样一个执着的身影,路旁躲雨的行人纷纷侧目,而停车在一旁的薛皓洋自然也看见了。他一开始就已经看见她了,看见她和杜远航在一起心无防设笑的明媚又耀眼,看着她俏皮的面容那么美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搅……
然后天就下起雨了,他看着她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想要奔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罗鸣磊,快把他抬上车来!”薛皓洋闷闷的发话,看着梁子木越来越近了,却不由地紧皱眉头,心都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千万不能让梁子木赶上来!
所幸罗鸣磊眼疾手快,阔步跨过去,抬起轮椅就放上车,迅速关好车门,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雨下的太大,遮住了梁子木的视线,等她跑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刚刚还在眼前的人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如同流星绽放,转瞬即逝。
快的让她措手不及。她迅速张望着四周来往的行人车辆,却再也没发现那个身影。无可奈何,她大声喊叫了起来——
“慕城!”
声音很大,可在雨幕和雷鸣的混杂中显得很微弱,奇怪的是,那辆奔驰的车里,有两个人都纷纷回过头去,看着远处那个收缩成一个原点的人形——那么瘦小,呼喊的声音悲凉又绝望。
然后,远远地,看见走过去了另外一个人,脱下身上的西服盖在她头上,伸手护着她、安慰着她。
白衣少年翩翩然回眸一顾,一旁冷着脸的薛皓洋突然伸手,将他依依不舍的头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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