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艺她做的事，真的要坐牢？”
大舅妈在房间里，一边给大舅揉后背心，一边忐忑地问梁雨。
“你管她，做出这种事情，她还在乎坐牢？你没有听到她说话？她是被林跃那个小畜生哄成疯子了。我这让海去报警，把他们都抓走，我当没这个女儿，当她死在外面了。”梁大舅挣扎着要出去，但还是被梁雨给按住了，还得小心避开一地的茶杯碎片。
“得了，海会处理的，不用你去喊。”梁雨也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梁艺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孤拐侄女，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都走火入魔了。林跃那个小畜生，也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个好好的人，弄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他看着一脸担忧的嫂子，也是暗叹一声，以他对林海的了解，这次，恐怕真不好弄了。
“具体我也不懂，不过造假卖假肯定是犯法的，而且几百万这么多……”
大舅妈手一停，眼神慌乱：“那把钱都给退回去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俩虽然也恨梁艺这么自甘堕落，可已经是大舅妈十月怀胎，是两人含辛茹苦养育大的，难道真要大义灭亲给她送进监狱？这一个女孩子送进去，出来还能嫁人？还能找到工作？这一辈子，不毁了么？
再多的道理，再多的法条，在血脉私情下，都脆弱的很。
梁雨复杂地摇摇头：“别说做不做得到，一个一个找到人把画拿回来，把钱还回去，算真让他们做成了，人家都不计较，愿意给你换回来，但，最大的受害者，是海啊，海那里——”
他言语未尽，但意思很明白，症结是在林海，林海愿意松口，甚至都不用去找那些买家，只需要梁艺此收手，把事情抹过去行，当没发生过。
但林海有可能同意么？
绝没有！
梁家这些长辈虽然不一定对林海的所作所为都了解，但林海的人设他们也不可能一无所知，这么大的事情，林海要是能忍下去，那不是林海了。
更何况，今天的林海，那是在全国全世界都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真要发起火来，光靠他们几个村里人，难道还有说话的余地？不还是靠林海对亲戚的一分香火情？
仗着这个要求林海，那也太无耻了，梁雨想着。
大舅妈没想这么多，喃喃道：“可那个林跃是林作栋家的人，是他害的小艺——”
“你说什么？”粱大舅瞪大眼睛看她。
梁雨也有点无语。
“不是，我没有，不是那个意思我。”
“你要是想跟梁雪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继续说。”粱大舅愣了一会儿：“我们不能丧良心，这事是梁艺犯了法，海是受害者，她还是现在这幅鬼样，一点不知道错，无可救药了。不管海什么决定，我们都不能说话，听到没有？”
“可，可——”大舅妈捂住脸，终于哭了出来。
粱大舅深深叹了一口气，捏住她的肩头，使劲揉了揉：“她要能改了好，等她出来，我们两把老骨头还能再帮她一把，让她重新做人，到时候走了也能放心。不然她照现在这么走下去，总有一天要没了下场。”
梁雨看着哥嫂，心里复杂难名，本来挺好的日子，大家都在往好的路奔，怎么出了梁艺这么个蠢货、白眼狼了？她想要赚钱，想要过好日子，跟海好好相处，多少机会在等着她，不说别的，梁雪的绝味集团，那也是个好去处啊，林海不可能去接手绝味，祁卉更不可能，梁艺要是懂事能干，以后也未必不可能接梁雪的班。
造假卖假货，要高去几百倍，一家人还能越来越亲近。
哪会是今天这么反目成仇的局面。
蠢！
人一旦蠢起来，真是没法想象！
……
林海不知道里头粱大舅已经有决定了，如果他知道，也要为大舅叫一声好，这才是明理，看的长远的人。归根到底，对梁艺来说，最好的不是逃过这一次的处理，而是纠偏她的三观，她已经走歪路了。
不仅仅是家族和感情，而是她的价值观扭曲了。
造假售假，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种观念，早晚会让她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讲句不好听的，梁艺跟林海的关系在村里也不是没人知道，若是金老板那些人打听的再仔细些，难道会想不到这里面的疑点？甚至他们如果私下有些人碰，数一数，好几十幅林海早年的字，都从一个地流出来的，难道林海有怪癖，白路不喜欢走，偏偏喜欢地下党一样的，借着表姐堂哥的手往外出这么才小几十万的东西？
这些人别看都是四线城市，小县城，路子野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梁艺哪天凭空消失了，都没什么怪的。
当然，林海不会去为她考虑这些，只是从粱大舅的角度，现在的决定才是签。
林海还在听林跃的解决方案呢。
越听越忍不住笑。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却不知道跟现实起来，那电视剧电影，戏台本什么的，都不值一提啊。
“海，”林跃咽了一口口水，眼睛还在看林作栋：“这么多年爷爷也后悔了，真的，他总是对着叔小时候的一张照片发呆，他都这么大年纪，七八十的人，还有几年日子？算有再大的仇恨，这么多年也都可以看淡了啊。”
这迂回的圈子有点大，林海滋生了一点烦躁感。
“我跟小艺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要是能卖真的，我们也不会造假啊。”
“哦？”
林海眨眨眼，哈，哈哈。
异想天开！
太异想天开了！
神仙啊林跃，这脑回路，天入地，不可捉摸啊。
“你的意思是？”
“这么两年，我们也结实了一些有钱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但都不差钱，而且好对付。”林跃眼睛有点发亮：“我知道画画总有不满意的时候，尤其国画书法什么的，不满意的挺多的，一般都是撕了，如果你可以留一点下来，交给我跟梁艺来处理，也不用经过面，也不会影响你作品的声誉，还能赚不少，这不是好事么？而且小叔也可以跟家里缓和关系，重新走动起来，把当年的恩怨都消除掉，让爷爷可以老来安心，小叔心里也不会再有个疙瘩，这——”
“真是个一箭双雕，互利双赢的好法子啊。”林海看着林跃那双眼睛，充满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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