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儋部洲,宋国。
邪极宗是宋国的国教。
所谓“国教”,既有帮助宋国御敌之责,同时也在宋国享有无上尊荣和特权,即便是宋国皇帝想要即位,也必须先得到邪极宗的首肯才行。
邪极宗宗主朱厉,人称邪极老祖,这个宋国地位最崇高的人今日心情却是很不好。
因为,他放在密室中的宝物——彼岸之舟,竟然不见了!
传说,彼岸之舟关系到灭世浩劫的秘密,是十万年之前的天魔老祖从遥远的星空之外带来的,一直都是天魔宗的镇宗之宝。
朱厉曾是天魔宗的大弟子,为了得到彼岸之舟,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份盗取了这件宝物,然后带着此物叛逃了天魔宗。
为了躲避天魔宗的追杀,朱厉后来离开中胜神洲,隐姓埋名躲到了南儋部洲。
彼岸之舟对朱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今这宝物竟然不见了,朱厉如何不急?
存放彼岸之舟的密室乃是朱厉闭关之所,在邪极宗的核心位置,又被朱厉布置了重重禁制,朱厉相信,即使是元婴期的高手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盗走彼岸之舟!
但朱厉没有想到,他仅仅离开了密室不到一个时辰,等回来时,彼岸之舟竟然不翼而飞了!
“不!绝对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无声无息地将彼岸之舟盗走……”
朱厉摇了摇头,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那个小畜生干的?”
他所说的“小畜生”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朱聪。
朱聪是他逃入南儋部洲后,和南儋部洲一女修所生,那女修生下朱聪后不久,就在一次闭关修炼时因走火入魔而死。
朱聪当初对那女修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谈不上什么感情,对于她的死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对于朱聪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朱厉倒是比较在意,这些年为了提升朱聪的修为,也颇花费了一些心思,不但耗费功力助他洗经伐髓,这密室中自己炼制的灵药也向来任由他取用。
只是可惜朱聪太不争气,不但本身资质太差,只是劣等灵根不说,而且生性懒散,这些年虽然服用了无数灵丹妙药,修为仍然只是堪堪达到后天练气九层,在邪极宗里也就只比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强些。
好在朱厉身为邪极宗宗主,朱聪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即使修为那么低,却也没有人敢招惹他。
反而因为这些年朱厉一心修炼,还要花费心思研究彼岸之舟中蕴藏的秘密,没有时间管束朱聪,让朱聪渐渐长成了一个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
邪极宗是朱厉一手创建,他在邪极宗内的地位无人可比,邪极宗内的四大长老也不过是朱厉当年收服的奴仆罢了。
虽然别人一根指头就能戳死朱聪,但在邪极宗内的众多弟子,面对朱聪这个纨绔子弟的欺辱也都只能忍气吞声。
朱厉之所以怀疑是朱聪盗取了他的彼岸之舟,是因为这布满禁制的密室除了他之外,也只有朱聪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随意出入。
朱厉给与朱聪自由出入自己密室的权利,本来是为了方便朱聪来密室取用丹药修炼的,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敢动他的彼岸之舟!
想到此节,朱厉当即怒气冲冲地向着朱聪所住的院落走了过去——要真是朱聪这小子偷了他的彼岸舟,他非打断这小子的双腿不可!
“呼呼……”
当朱厉走近朱聪院落的时候,远远就听到院中传来的呼噜声,进入一看:原来是朱聪这小子正在院子小亭中的躺椅上呼呼大睡。
在朱聪身边,有四名年轻貌美的侍女正坐在他周围侍候着。
这四名侍女都是十六七岁模样,其中一名看起来最为娇小可人的侍女将朱聪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捏着,一名长相清纯的少女轻摇着羽扇为朱聪扇风,另外两名侍女一人分别轻敲着朱聪的一条腿。
这种情景,朱厉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让他两眼冒火的是,一艘巴掌大小、样式古朴而简单的小船,正被睡着了的朱聪当成玩具似得抱在了胸前!
而那艘小船,正是朱厉欲要寻找的彼岸之舟!
随着朱聪的呼噜声,一道晶莹的液体从朱聪的嘴角流出,滴到了彼岸之舟之上。
朱厉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彼岸之舟可是在五大部洲都能引起腥风血雨的东西!中胜神洲的天魔宗为了追回彼岸之舟,这些年来更是一日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搜寻和追杀!
朱厉以往从未将彼岸之舟在任何人面前拿出来,每次都是在密室中独自一人探究其秘密,即使是追随了他十几年的邪极宗四大长老以及朱聪这个唯一的子嗣,也都不知道他有此物。
可是这个孽畜倒好,竟然就这样将其当成一件玩物,堂而皇之的将彼岸之舟现于人前!
“孽障!”
朱厉发出一声冷哼,在朱聪数十步外,隔空一掌向着仍在呼呼大睡的朱聪脸上扇了过去。
“啪!”
沉睡中的朱聪被这一巴掌打了个结结实实。
“谁?”
朱聪蓦地从躺椅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了起来,同时迅速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嗯?”
看到朱聪的反应,朱厉不由一愣:什么时候,这个孽障竟然有这么敏捷的反应速度了?而且,朱聪刚才的喝问声中也蕴含着一股冰寒的杀意,和以往说话时那个吊儿郎当的腔调完全不同。
不过,注意到还被朱聪抓在手中的彼岸之舟,朱厉的这丝疑惑很快被满腔愤怒压了下去。
“嗖!”
朱厉伸手虚抓,朱聪顿时如同被鱼钩吊起来的鱼儿一般,手舞足蹈地飞扑到了朱厉跟前,那艘被朱聪拿来玩耍的彼岸之舟也同时落入了朱厉手中,随后就被他摄入右手中指上带着的一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中。
侍候朱聪的那四名侍女,被朱厉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了地上。
“你这孽障……”
朱厉正想责问朱聪为何窃取彼岸之舟,却发现被他抓在手里的朱聪看着他却是一副目瞪口呆,好似活见鬼的表情。
“父亲,您……您竟然还活着!”朱聪张口结舌地一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让朱厉怒气更盛。
“啪!”
朱厉照着朱聪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怒斥道:“你这孽畜,就这么巴不得老子死吗!”
朱聪被这一巴掌打得完全清醒了过来,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以及周围熟悉的环境,朱聪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沸腾了起来:“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还是,我竟然重生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邪极宗被天魔宗人所灭的前一年……”
朱聪心中五味陈杂,有惊喜,有不敢置信……
对于眼前的一幕,朱聪记忆非常深刻:这正是自己少年时代懵懂无知时,从密室中拿走了父亲彼岸之舟的那一幕!
而随后,父亲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拿了彼岸之舟,不但将自己打了个半死,自己的四名贴身侍女梅剑、兰剑、竹剑、菊剑也因为见到此舟,被父亲灭口……
想到此节,朱聪不由打了个激灵,再也顾不得细想自己为何会回到从前,要赶紧想办法阻止父亲对这四名侍女下杀手才是——这四名侍女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一向对他忠心耿耿,前世受到他连累被朱厉杀死时他可是心痛了很久,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愧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朱厉再对她们下手!
“此舟关系重大,怎可现于人前?”
果然,朱厉呵斥了朱聪后,就看向了朱聪身后跪着的四名侍女,眼中杀机爆闪:“这四名贱婢既然见到了此舟,那就不可再留于世!”
说完,朱厉右手掌中聚集起了一团黑气,就要向四女头顶上拍去。
这四女只是后天练气修为,在朱厉面前与蝼蚁无异,听到朱厉充满杀机的话,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连求饶都忘了。
“慢着!”
朱聪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朱厉面前,对朱厉恳求道:“父亲,此四女虽然地位卑微,不过这些年对孩儿还算忠心,做事也勤勉,还请父亲能饶她们一命!”
“你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敢替别人求情?给我滚开,等我杀了这四个贱婢再跟你算账!”
听到朱聪的求情,朱厉只是一声冷笑,右手中黑光更盛。
“等等!”
朱聪脑门上冒出了冷汗,脑中急速转动着,思考如何能打动朱厉,让他放过四女。
忽然,朱聪脑中灵光一闪,急忙对朱厉道:“父亲,若是你肯饶她们一命,孩儿愿意参加三月后的宗门大比,并且夺取宗门大弟子的位子!”
朱聪记得,朱厉前世经常感叹,叹息自己堂堂邪极宗宗主,却生下了朱聪这么一个废物儿子!
而南儋部洲其他几大宗派的宗主,也经常以此为借口明里暗里嘲笑朱厉。
朱聪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虽有些吹牛的成分,但恐怕也是唯一有可能打动朱厉的条件了。
“就凭你?”
朱厉不由被朱聪的妄言气笑了,一脸不屑地看向朱聪道:“你可知,现在的宗门大弟子曲峰可是上品灵根,修为也已达到先天炼气九层的境界?而你不过是劣等灵根,一个连先天境界都还没有达到的废物,凭什么跟他争夺宗门大弟子的位子……”
在五大部洲,是否拥有灵根,是决定一个人能否成为炼气修士的根本。
其中灵根又分九品,一、二、三品灵根为上品,都是万里挑一的修炼天才;四、五、六品灵根为中品,在炼气修士中也算是有一定的天赋;七、八、九品灵根则为下品,拥有这种灵根的人,只能说勉强可以成为炼气修士。
灵根的品级都是天生的,除非使用那些只存在传说中的逆天级别的天才地宝,否则一般来说是根本无法改变的!
而朱聪就是拥有最低等的九品灵根,又被称为劣品灵根——拥有九品灵根的人,一般宗门都不会收,就算收下也是留作打杂的而已。
朱聪这样一个还没有进入先天境界的劣品灵根者,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在三个月内打败拥有三品灵根、而且修为已经达到先天九层的曲峰,难怪朱厉都被朱聪的大话给气笑了。
不过,朱厉语气虽然充满嘲弄,心中却是有些松动——他自然是不信朱聪能夺取宗门大弟子位子的,不过,之前每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朱聪可是连参加都不参加的,这次如果能逼得他上台,被人打一顿的话,说不定能让其以后发奋苦修也未可知。
朱聪听出了朱厉语气中的变化,连忙打蛇随棍上,对朱厉激道:“父亲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打赌!若是三个月后我不能击败曲峰,要打要杀,我们都随父亲处置……”
“那好!老子今天就将这四个贱婢的性命和你的这顿好打暂且先寄下,若是三月后的宗门大比你不能夺取宗门大弟子的位子,不但这四名贱婢要死,你的双腿老子也给你活活打断!”
朱厉一声冷哼,右手中的黑气化为一道绳索,将满脸绝望之色的四名侍女紧紧困了起来,对她们面带嘲弄道:“这三个月你们就暂时在本宗主密室中待着,看你们‘天资过人’的主子,如何在三个月内打败曲峰,将你们救出来吧!”
说完朱厉不再理会朱聪,抓起四女后大步离开了朱聪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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