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厨房的隔壁有一间小屋,刚能放开一张桌子,里面东西堆得满满的,乱七八糟的,但桌面收拾的干净利索,四张小凳子,已摆放停当。
“坐!坐!坐!”狗剩笑着说,“这一扒屋子,啥东西都拾掇这边来了,一间小屋放的满满的连插脚的空都没有,先将就着坐吧!”
“行了!”大个子说,“谁家扒屋盖屋不都是这样!”说着大个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每人发了一根,狗剩扭头冲着外面说,“双喜的娘,你用盆子给我们盛盆菜来。”
“等一下。”外屋传来秀英的声音说,“梨花,你自己不好拿,我去帮你拿下来,你别摔倒了。”梨花小心翼翼地把电瓶车放好,婆媳俩每人搬了一箱酒,梨花把酒放在了地上,大声说,“酒买来了,谁喝谁来拿。”
干活的,每人端着一个碗,在凌乱的工地上,蹲着的、站着的、拿块砖当凳子坐着的,纷纷走了过来,每人拿了一瓶酒走回原来的位置,打开酒瓶,也不用酒杯,酒瓶口对着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秀英把另一箱酒搬到了隔壁的小屋,梨花把买来的卤菜也提了过去,菜也没用碟子盛,就在塑料袋内,解开口,摆在了桌子上。狗剩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取出三个酒杯,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
“双喜这小子这几年在外面鼓捣的不错。”老支书看着狗剩说,“开着餐馆,还有个大果行,这家盖着房子,还要办厂子,得个好几十万吧?”
“我不管钱的事!”狗剩笑着说,“他能挣,能花,一辈子人,不管两辈子人的事,钱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管它干啥?”
“话是这么说,你也就摊上双喜。”老支书看着狗剩端起酒杯,“来,走一个再说。”狗剩也端起了酒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老支书接着说,“双喜这孩子打小就孝顺他奶奶,可他奶奶走时,他又不在,想起来我都替他伤心。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别说这个了。”狗剩说,“事情都过去几年了,别再揭开伤口看伤疤了。”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梨花闪现在门洞里,她望着狗剩说,“爸!双喜来电话了,餐馆二百万转出去了,等钱已到账他就回来,果行给胡兵了。”
“多少?”老支书把夹起的菜停在了空中,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问。
“二百万。”梨花小声说。
“二百万!”老支书惊讶地说,“我没听错吧?”梨花看着老支书笑了笑,没言语。“我的天,双喜在上海几年成了暴发户,百万富翁,梨花湾的大财主。”老支书接着说。
“也没挣几个钱。”梨花笑了笑,“在上海天天忙得都跟王八犊子似的,一会餐馆,一会果行,天天折腾的都没好时候,电话亭也是天天守到夜里十点多,一天到晚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累得连饭都不想吃,挣两个钱连身体都拖垮了。”
“累是累了点儿。”老支书看着梨花,“可你俩落手里钱了,辛苦转化为成果了,没白忙活!”略停老支书,思索着说,“在家,想忙活也没处去忙活来,没挣钱的门路。你光指望地里那些庄家和几颗梨树能挣几个钱?要想富还得靠做生意,打工也能挣个活动钱,指望地里是白搭,也就是顾个温饱。”
听了他的话,梨花笑了笑说,“那也不能都做生意,都去做生意了,那东西卖给谁去?地谁来种?”
“说的也是!”老支书端起酒杯,说,“来,走一个!”大个子工头和狗剩也端起了酒杯,三人一起又干了一杯。
狗剩把酒杯满上,用双手端了起来,他看着老支书说,“建军叔,我敬你一个!”说着把酒杯举在了老支书面前,老支书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一仰脖‘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建军叔,酒量还不减当年。”狗剩笑着说,“还能喝个七、八两。”
“心情好了能。”老支书说,“心情不好一两就打晕了。”
“这话我信。”大个子工头说,“我也有同感,有时候喝那么一点儿酒,就晕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你们别光喝酒。”梨花站在一边,笑着说,“买那么多菜,夹菜吃,等会喝瓶啤酒就行了,天热,白酒喝多了烧心,别喝那么多白酒了。”
“建军叔。”大个子工头双手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他看着老支书说,“我下午还得上高架,不能陪你喝白酒了,我给你端一个表示一下心意。”
“小安子!”老支书看着大个子,抬起一只手像拍皮球似的,用手往下按了按,“你坐下,你坐下!坐下说话,站起来干啥?不就是一杯酒吗?”说着话,老支书把面前的一杯酒端了起来,“喝这一杯算数不?”
“喝哪一杯都行!”狗剩笑着插话说,“表示一下心意。”
“各扫门前光!”老支书笑着把手中的空酒杯倒过头来晃了晃,说,“白酒咱不喝了,喝啤酒,一人一瓶对嘴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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