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等并未亮起，林昊却从一片漆黑中走了出来。他踱着小步走到秦芸面前，看着秦芸盯着他的眼睛以及气色不是很好的脸，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没说出话来。
“你干嘛呀？”秦芸挤出一个微笑，心情却有了一点点的释怀。
“不干嘛。”林昊也笑了笑，他在想如果现在叫秦芸上去，秦芸会不会拒绝，拒绝了自己又该怎么说。
秦芸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他说：“瞧你那傻样。钱拿着，不要利息吧？”
“啊，”林昊反应了一下，但马上头脑一亮，说，“要啊，当然要，不过要是你今晚去我家吃顿饭，利息就可以免了。”
“去你家吃饭？”秦芸吃了一惊。
“对啊，”林昊将手放进裤兜里，脚不自在地蹭着地面，“我妈好像对我们的事有点误会，我们需要向她澄清一下。”
“误会什么？”
“就是……误会啊，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只要证明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就好了。”
秦芸咧嘴笑了笑，林昊这样说，不用想她也能猜到林昊的妈在误会什么，她看着林昊，认真的问：“那要拿什么来证明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妈是个明白人，只要跟她说清楚，她就不会再误会了。”
“好，走吧！”
站在门前，林昊轻轻地吸了口气，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发现急匆匆出门忘了带钥匙。他转过头冲秦芸笑了笑。秦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林昊伸出手，在门铃上按了一下。
几秒钟后，门开了，李梅微笑着站在门后。
“妈，”林昊叫了一声，然后看向秦芸说，“这是秦芸，我的同学。”然后摸摸头对秦芸说，“我妈。”
“阿姨好！”秦芸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快请进。”李梅让到一旁，示意他们进屋。
秦芸跟在林昊身后走了进去。
在洗手间洗手时，秦芸突然想起了叶怀媛，于是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她清楚地听见对面传来了炒菜的声音，叶怀媛应该已经在做饭了。叶怀媛笑着问她什么事，她吞了吞口水，仍然说自己在同学家，不回去吃饭。对面的声音停顿了几秒，而后响起的是叶怀媛并未改变的温柔声音，却没有了炒菜声：“那你好好玩吧，记得早点话来。”
挂掉电话，秦芸用冷水洗了把脸，眼睛不经意间发现镜中的自己瘦了一圈，想想已经很久没仔细端详自己了，现在看来却发现改变得太多。她又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冲着手，直到手被冻得通红，她将手贴在滚烫的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个自然的微笑，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秦芸坐在方桌的一边，林昊在她对面，李梅在给他们盛饭，满脸笑容，气氛融洽得像一家人。
李梅把饭放在他们面前，自己坐在桌子的一边，拿起筷子对秦芸说：“吃，不要客气。”
“不会。”秦芸微笑着。
李梅也笑着，她吃了一口饭，看了看秦芸，秦芸吃得很慢，看上去胃口并不好，李梅将饭咽下，问秦芸：“秦芸，你和林昊认识多久了？”
“两年多吧，”秦芸认真地回答，“我们上高中就是同学了。”
“认识两年多，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妈，”还没等秦芸回答，林昊就抢先说，男孩子的直性子，看不惯母亲的拐弯抹角，“我和班上的同学都认识两年多了好不好，我们只是同学，跟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最普通的同学。”在说到“最普通”时，林昊心里被不知什么情绪一蹭，又像是一阵痉挛，一啸而过，再回味时又不知道了是什么感觉。
“是啊，”秦芸点了点头，“他说的没有错。但其实林昊人挺好的，不过要和某个女生关系特别好，估计有点难。”
“其实我是挺希望你们成为朋友的，”李梅笑着说，“多个朋友多份照应嘛，而且我还真担心林昊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
“好像他真的在学校里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秦芸说，“感觉他这个人很内向，好像缺点什么。”
“缺什么？”李梅皱起眉头，这在她听来林昊像一个不完整的人，“林昊你缺什么？”
“缺根经，”林昊紧紧握着筷子，“但也不影响人生。吃饭吧！”
晚饭很快就结束了。吃过饭，秦芸并没有立即就离开，这样会显得很不礼貌，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等过一会再走。
而她还没走，李梅就洗完碗先去林昊姑姑家了，说是去拿点东西，并让林昊好好陪着秦芸，她走的时候送送她。
林昊点着头，内心却充斥了一种无法表述的感觉。隐隐约约，莫名其妙。
李梅走后，林昊坐在沙发上陪秦芸看着电视，但似乎是第一次和一个女生独处一室，他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沉默地看着电视。
过了一会，秦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来想走，但她刚开口，门铃就响了起来。林昊看了看大门，说：“我们刚搬过来，谁会知道我们住这里呢？”
“可能是物业吧，”秦芸又坐了下来，“你先去看看。”
林昊站起来，小跑到门前，轻轻打开了门。门外，一张覆盖了一层薄冰的清秀脸庞，静静地挂在潮湿而冰冷的空气里，被努力瞪大了的眼睛里透射出一种复杂到无法分晰的光，牙齿轻轻咬着，像是要努力憎恨，却怎么也深刻不起来。这张脸就这样挂着，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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