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这世上有一种鸟叫凤凰,天地孕育,百鸟之王。凤凰化身五色,碧为青鸾、赤为朱雀、黄金鹓鶵(yuān chú)、白雪鸿鹄和炫紫鸑鷟(yuèzhuó),五色合体,称为凤凰。
其中青鸾最为稀少,羽翼青如晓天,是神的宠物。它很孤独,很寂寞,因为它从来没有发现同类,别的鸟类羡慕的眼光没有增添它的光环反而衬显了它的寂寞。
它问神,如何能不再寂寞?神告诉它,因为它没有找到它的同类——凤,而凤便在天之东南的丹穴山。
鸾兴奋极了,不待神将话说完就展翅飞向东南,去寻找凤。
它不停的飞,不停地飞。一天夜里,它看见了一只与自己很相似的鸟,可是它没有飞过去,因为它要去寻找凤!就这样一直飞了七七四十九天,来到丹穴山,可它却没有看见凤。
孤独的鸾只能悲伤的返回,再次来到神的面前。
“为什么我飞了那么久,找的那么苦,却没有见到你说的凤呢?”鸾这样问着。
神怜悯地看着她,“其实你已经遇到了它,只是错过了。这便是你的宿命……”
从此鸾再也没有遇见凤,只有对着镜花水月独自鸣唱,唱出了辛酸却又绝美的歌声。
传说毕竟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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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之巅,太白峰顶,皑皑白雪,终年不化。
陡峭的绝壁之上,层层冰雪覆盖,无有着力之处。悬崖顶端,是一汪冰潭,不知已被冰封了几千年,那冰晶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斑斓的七彩之光。
这里不要说人迹罕至,就连鸟兽也难以到达,千年岁月,只有空中盘旋的神鸟,偶有一声鸣叫。
这天,晴空如洗,一个暗影逆光而来,速度极快。
一声长鸣,巨大的白色神鸟划破碧空,向绝壁俯冲。就在似要撞上的当口,它利爪一松,将一物体丢在崖顶冰潭之上,而后以迅猛之姿直冲云霄,盘旋在天。
冰潭上留下的是一个衣不蔽体,浑身渗血,昏迷不醒的男孩。
似有似无的叹息来自冰底,“太寂寞了吗?”
回答这声叹息的是又一声鸟鸣。
“好吧。”七彩的光芒缓缓升起,将那男孩重重包裹。
光华散去,男孩身上的伤已奇迹般不复存在。
缓缓睁开眼睑,没有了骨折肉裂的痛苦,也没有再见到血火相交的狰狞,目之所及是一片云蒸霞蔚的美景,如幻如画,恍若仙境。
随着两声欢快的鸣叫,白色神鸟已落在男孩面前。
“谢谢你救了我。”面对神鸟,男孩淡然若定。“你就是传说中的鸿鹄?”
白色神鸟缓缓摇头,轻轻又叫了两声。
“救我的不是你?救我的人在我脚下?”毕竟还是孩子,再是镇定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惊异。
男孩诧异地低头望着脚下千年不化的冰潭。
“但要救你的不是我。”那冰潭竟开口说话,“那是小白的意思。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白凤?”男孩望向神鸟,只见它高兴的点着头。
“怎么?你叫白凤?”冰潭的声音似是调笑又似是叹息。
男孩眉尖微蹙,“不,你错意了。但是,我的本名如今对我已无用处,从此我就叫白凤也未尝不可。你又是谁?它是你的吗?”
“它曾是神的宠物。如今……”那声音突然顿住,带着一股无法言明的淡淡忧伤,“如今,它是自由的。”
“那你呢?”
“我?”冰潭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没落,随即陷入沉寂。
男孩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脚下。忽的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刺向冰层。
“只要破除这个冰层,你就自由了,不是么?”
“不问我为何被冰封?也许……你会放出一个妖魔!”
“魔又如何?”
“是么……”冰底的声音有些飘忽。
可惜千年的寒冰,岂是一个少年的匕首所能破开的?男孩奋力的将匕首刺了几十下,冰层上竟只多了一个白点,其余完好如初,而男孩早已气喘吁吁。
“小孩,破这冰层,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做到的。”
“别叫我小孩!我可以做到!”男孩大声怒吼,“我一定可以破开冰层,放你自由!”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两清,我自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两清……呵呵,这性子……”冰潭下传来轻笑,“可惜你实力不够!”
“实力?”
“速度与力量!小白既然带你来此,说明它已将你看做它的新主人。不如这样,就让小白从此跟着你。你去提升你的实力,去做你想做的事,只不过你别忘了等你实力够了的时候,回来履行你的承诺!”
男孩歪头想了想,直起身,“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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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白凤立在山川之巅,绝壁孤木之上,目色悠远却又似空茫。
清风拂来,卷起青丝飘扬,岩蓝色的双眸微微上扬,薄唇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天空中一只白色凤凰飞过,带出清冷如冰的气场。
借助树枝的韧力腾空而起,掷下数根白羽,轻轻一踏,那便是登云之梯,转眼已不知向上飞跃了数十丈。一个翻转,稳稳落在凤凰背上,带着藐视众生的倨傲俯视大地。
“小白,回家!”
小白领会,一声欢快的鸣叫,向西飞去。
又一次来到这个白雪皑皑的所在。
即使在万里高空,即使是无月的夜晚,白凤依旧能一眼辨清那冰潭的所在。俯下身体,小白心领神会,向下俯冲。尚有百米,白凤已一跃而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与速度,冲向冰潭。全身内力集聚右掌,以掌为刀,似要将冰潭一劈两半。
借着气流的反力,白凤一个倒旋,稳稳落在冰潭一边,双手抱胸,看着它的变化。
“咔咔……”冰层似在破裂,白凤嘴角上弯,终于成功了吗?
可惜!
只是裂了一缝,再无变化。
白凤面色一变,还是失败!
十年了,竟然还是以失败告终。
最初几年,每年回到这里尝试破开冰层,纯粹是为了少年意气,但是慢慢的,这变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一个信念,一个希望。活着——回到这里,破开冰层!这未完的承诺多少次支撑自己渡过生死一线,又多少次指引自己将武功的造诣更上一层?
“不简单!”冰潭下又传来那柔和的声音。
十年来,也只有这声音能让白凤心里得到暂时的宁静。
“仅仅用了十年时间,就有了这样的速度与力量,真的很不简单!”
“但还是失败了,不是吗?”也只有在这个地方,白凤才会坦诚自己的失败。
“失败很可怕吗?失败只会让人更加清醒,知道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
“失败可能会死……”
“是啊……活着很重要!所以,即使失败,也要勇敢的活着,活着面对。”
白凤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远方,亦或什么也没看。
缓缓走向崖边,“明年,我还会再来!”
冰潭没有说话,只有冰冷的山风将他的发丝吹散。
一跃而下,乘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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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机关城外崖边,卫庄负手伫立,漠然的眼中不知思讨着什么。赫然抬手,鲨齿出鞘,一抹白影霎时顿住,冰凉的剑尖直抵他颈间的肌肤。
“看来我还是不够快啊!”清凉温润的声音带着几许玩味。挑高的眉角在鲨齿杀气的包裹下依然透着七分倨傲,三分嘲讽。
“你再试多少次也是一样,” 鲨齿回鞘。
会一样吗?白凤嘴角上扬。怎么可能?
卫庄淡淡开口,“把这个交给麟儿。”
“是。”领了任务,白凤不再看他,转身即走。但只走了两步,忽又停住,“要怎样的力量与速度,才能破开千年的冰川?”
卫庄回首侧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赤练万般妖娆的走了过来,“我们的白凤公子怎么突然对劈开冰山有了兴趣?”
卫庄定定地看了白凤一会儿,“等你能打败我的时候,你就拥有了那样的速度和力量。”
“是么?果然有趣!”
白凤走后,赤练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丝冷笑,“想打败卫庄大人,真是不自量力!”
“或许这并不是不自量力。”
赤练一惊,蓦然回首,只见卫庄正看着自己,神情严肃。她瞳孔微微收缩,“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我只说或许。因为,我也在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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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城内,夜尽天明。
虽然鸩羽千夜一招得手,可惜变数太多。意外被机关白虎拦截,让盗跖逃脱可谓棋差一招。看似机关算尽的赌局,其实聚散流沙并不占优,而这横生的变数却是因自己的玩性产生。
想到这里,白凤不禁气闷。
对方竟还在侃侃而谈什么信念!还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什么是信念吗?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有信念,才能去完成自己的承诺,不是吗?
终于到了生死一局,高渐离出场。
“他的对手是我。”白凤声音清冷,不容置疑。
易水寒,剑谱排名第七,以快见长。
但他相信,他的速度,无人能及。
这将会是一场非常有趣的战斗,一场速度之争!复仇无门,曾经自以为是的人生目标也渐渐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空谈。除了那白雪之巅的承诺,其余在自己眼中都不过一场儿戏。不过今日的游戏,还算有趣!
太慢了,这样的剑法怎配在剑谱留名?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一个只会逃跑的人,又怎么会有对手?”想要对手是么?好!那就给你一个对手!
赤练在旁看得清楚,白凤虽是武学奇才又天赋异禀,可惜太过年轻,经验阅历远不及年长他十岁的高渐离。白凤的速度,天下无人可及,在高速的避让中寻找对手出招的空隙,这才是他制胜的法宝。但若主动出击……
可不要上当哦……她心里无由一沉,扫向旁边的卫庄,却见他眉眼不动,似无所闻。
白凤,即使这次你会失败,那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太久未逢敌手,遇强则强的你会因这次失败变得更强!卫庄的眼底露出一丝兴奋的光彩。
看着对手鲜血溢出,白凤勾起唇角,“这就是易水寒?虽然它本身并无破绽,但是……暴风雨中最平静的地方,却往往是风的源头……在万里高空中,只有把握风的动向,才能驾驭它。你用这种招数对付能驾驭风的我,这是你最失策的地方。”
高渐离已无力抵抗,只要再进一步,就可立刻取他性命。白凤,你还在等什么?赤练心里暗骂,秀眉收紧。
对于难得一遇的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游戏机会。卫庄心里暗暗叹息,可惜……白凤,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代价就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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