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好一番忠心耿耿的表白哪!”这句话明着是夸奖,但听起来却太刺耳了。陈元山对这声音太熟悉了,虽然只听过一遍,却已是铭记在心。尽管他心里恼怒已极,好在他在官场混久了,练就了超常的隐忍功夫,顺声望去,就见侯彪站在不远处,正望着这边嗤嗤地怪笑着。陈元山恶狠狠地盯住那乞丐,冷冷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哪?”侯彪说道:“什么意思都没有,就看你怎么理解的了。”
这不阴不阳的回话,最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陈元山气得脸色铁青,强抑怒火,说道:“谅你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好了,我们正在商议事,没你的事,快些讨饭去吧!”
侯彪闻言嗤嗤地笑了起来,说道:“我要不要饭,那是我的事;你虽然是大村长,管得未免太宽太多了吧?大村长,管好你这一保,别把手伸到不该管的地方去!”
陈元山闻言又惊又怒,瞅着那乞丐模样的人,颤声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呢哪?我没有得罪你吧,嗯?你说!”侯彪冷笑道:“你是没有得罪我,可是,你得罪了山庄!”
“看来,你今天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哪!也罢,待我教训教训你,你就不会胡说八道了!”
“你说我胡说吗?嘿嘿,大村长哎,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醉仙楼荷花厅里的交易,不过才三日,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害我吗?”
陈元山虽然态度上很强硬,但说话的语气已经软了不少,隐隐还有讨饶的意味。他实在不明白,那日在醉仙楼荷花厅里与史师爷会面之事,连史家公子哥史俊杰都不知道,这该死不死的老乞丐是如何知道的?他仔细回想着那日的经过,脑海里猛然灵光一闪,中途有一对卖场的父女进来过,那老者翻着眼拉着二胡,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牵着走进厅来,那可是个盲人哪!眼前的乞丐难道会是那位盲人吗?陈元山清楚地记得那盲人出去时,被门槛子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跌倒了,还磕掉了两颗门牙呢。正想着,那乞丐又说话了:
“嘿嘿,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哪!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呢哪?”
陈元山一时激怒,偶然失态失言,给那乞丐奚落,不禁满面通红,仔细审视那乞丐,门牙尚在,眼睛也不瞎,心里甚是疑惑,唯恐他还会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是以不敢再耍横,却也不知如何应答。正在这时,喂不活过来了,替他打圆场道:“村长乃是唐人谷的父母官,有事庶民服其劳,那也不算不合社会公德。请老者给老夫这个面子,别斗口了,我请你们喝一杯怎么样呢哪?”
在唐人谷黑龙会的人陆续回来的时候,喂不活就已经断定山庄的戏唱不下去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打击一下山庄的威风,想要过去说几句风凉话,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话题的机会,听得侯彪与陈元山吵闹得不可开交,就上前做起来好人来。侯彪在知事府混了大半辈子,见识胆量自是非同寻常,听得喂不活这番话,就借坡下驴,说了一个“好”字,便即微笑着面对陈元山,看他怎么说;而陈元山则刚好和他相反,却是怒视了喂不活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忽然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了。
侯彪看见陈元山怒冲冲的走了,方始放下一块心头的大石,脸上露出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笑意。然而,赵龙飞冷眼旁观,虽然不知道他三番两次的挤兑陈元山的目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陈元山对他甚是忌惮。陈元山稳步离开了,显示了他的下盘功夫很稳。外行人看不出来,但侯彪和喂不活是大行家,自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用意;而他的师父则是一看就知,他的功夫又已有了进境。其实,他这样稳步地离开,还不仅仅是要师父知道他的进境而已,另一重用意是向那乞丐暗示,走开了不是怕事,有的时候走开也是一种策略,一种能力,千万别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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