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必再说下去，她的意思，就算是呆子也听得懂。
子龙却好像听不懂。
他又慢慢地直起腰来，站在禾子面前，本来总是显得很和气，很愉快的一张脸上，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关切之色。他没有说什么，过了很久很久，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禾子的心更软了，却故意板着脸道：“我就算踢痛了你，你也不必像孩子一样装可怜，赖在我眼前不肯走开。”
子龙还是不开口。
大厅里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喧闹，没有人注意他们。
禾子又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想心事？”
子龙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在想，以后你出门时，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要独自远离家人，否则，会有随时送命的危险，你们……”
禾子脸色已变了，大声道：“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子龙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能够警惕，希望你能很快的处理了那个花瓶。”
禾子的脸已苍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刚才的话，你难道听不懂？”
子龙叹道：“我听得懂，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是有限的！”
禾子急着问道：“为什么？”
子龙道：“自从我答应与义熊结拜的那一天，我就暗下决心要保护你这个小妹妹，就算我到了海角天涯，也不会忘记你的。我是担心你，就算我能有机会打败了小野，还有白骨精不是？我……我也决不会放心你。”
他目光凝视着远方，脸上的神情更淡然。
禾子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好像有根针正在刺着她的心。
子龙忽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能用我的能力，去换你的平安，总是值得的。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既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也没有……”
禾子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
她忽然扑到他的怀里，用她温暖柔和的小手，堵住了他的嘴……
外面的风更紧了。
一只灰雀，刚孵出了一窝雏儿……
太阳已偏西，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禾子的脸，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子龙正在偷偷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欢愉。
禾子痴痴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忽然道：“我知道你是了不起的。”
子龙道：“了不起你？”
禾子又在用力咬着嘴唇：“你故意那样说，让我听了安心，你才好……才好乘机离开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却偏偏还是睁着眼上了你的当。”
说着说着，她眼泪已流了下来，而且流得悄然无声——这本是女孩子一生中情感最脆弱，最容易流泪的时候。
子龙并不劝慰她，就让她流泪，直等到她情绪刚刚平定，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感动，也懂得了你为什么会流泪了。你流泪，只因为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英雄。”
禾子不想分辩，却还是忍不住要分辩：“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子龙道：“你若知道我已成不了英雄，只能默默无闻，岂非会觉得好受些呢？”
禾子恨恨道：“可是你根本不会默默无闻的。你自己说过，一定要做英雄，你现在不出手，是想等到有把握时才出手。只要你能制住小野，长崎的人还有谁不对你刮目相看？”
子龙道：“我既然不是英雄．这件事，你既然一定希望我能完成，你既然那么死心塌地的信任我，那么你现在又有什么好难受的？”
禾子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发现子龙在笑，笑得那么狡猾——当然并不完全狡猾，当然也有一点点可爱。
她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变得很乖，很听话，因为我已非常崇拜你了。”
子龙微笑着，居然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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