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瑛正坐在屋里出神,忽听得外面声响,就是一惊,急忙问道:“是子龙吗?你跑到哪里去了?”子龙答应一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哪知浑身的力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却是爬不起来;吕瑛已经到了儿子的身边,伸手一摸儿子的脸,触手滚烫,像是被火烧的一样,脑海中也自天旋地转,晕晕的,她暗暗叫苦,知道儿子病了,而且也知道儿子的病因。
虽然这“病”之一字,在子龙说来是那么生疏,从他出生以来,就仿佛没有病过,但是他却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病”的含义。
这些日子来,他受尽思念之苦与期望的失落,心理上又遭受到那么大的打击,今日之中,又受到那么多的刺激与惊吓,也难怪他会病了。
须知凡是有坚强意志之人,尤其是内心豁达之人,绝难病倒,但只要一病,那病势就如八月的钱塘大潮,澎湃而来,甚是凶险,是以子龙在这片时之间,就被病魔劫取了全身的力气,他躺在地上,眼望着母亲,但他全身却愈来愈烫。
他甚至没有力气说出话来,但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就这样倒下,也不想让母亲为他太过伤心,他挣扎着、抓着母亲的手缓慢地爬起来,挪向屋里,虽然只有几步路,但是这一段路,若在他平日,真的霎眼之间便可到达,然而现在他看来,却是那么艰苦而漫长。
在母亲的搀扶下,他勉强爬到床上,神智都已渐渐不清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房间里已黑暗成—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只希望看到母亲,听到母亲的声音。
他浑身一忽儿像是被火在烤着一样,嘴唇也烧得裂了开来;一忽儿,又像是掉进冰窟窿,透骨的寒气,头痛欲烈,此刻,他真想砍下自己的头。
他终于看到了母亲,她正无助地扯开衣襟擦眼泪;看到母亲难过,他猛然惊惧,忽觉得浑身冒汗,头痛似乎轻了不少,急忙翻身坐起,笑着说道:“妈妈!你怎么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吕瑛长舒一口气,说道:“噢!孩子,你可不要吓唬妈妈了!”
子龙和义熊一起进了长崎少年军校学习。两个人原本都是自由惯了,初到学校后,很不适应,常常因为不能按时起床而受到教官的处罚。尤其是子龙,以往在家里时,都是妈妈做好饭叫他,他才起床。如今没有人叫了,时常睡过了头。
小岛是射击教练,非常赏识义熊与子龙,但子龙入学以来的表现却非常差劲,因此十分恼火,训斥子龙道:“再起来晚了,罚你绕着操场跑十圈。”
子龙保证道:“教练,我保证明天早早的起来。”
可是,保证归保证,起来晚还是起来晚。子龙为这事十分苦恼。这晚因担心明天起来晚了,精神便有些失常,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心里默念:“我明天一定要起来早。”直到后半夜方才睡着。迷迷糊糊的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一激灵爬起来,懊恼地说道:“我怎么又睡着啦?”急忙跑到操场,不用小岛说什么,就绕着操场跑起来。
小岛非常欣赏子龙这一点,当下抱着膀子站在操场边饶有兴致地观看。
别的同学已经做完了早操,见又是子龙受罚,都围拢来看热闹,一边看,一边笑,一边议论,道:“有没有搞错?怎么又是他啊?”
绕操场一周就是一千五百米。子龙上来跑得过猛,两周下来,就张大了嘴拼命地呼吸,速度自然而然地就慢了下来。
小岛大声喊道:“要注意,调匀呼吸,不要太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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