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辘辘的血蛤蟆彻底被急于逃命的我们完全惹怒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围捕过来把它们期望太久的新鲜猎物肢解分食。就在六只食人蟾蜍马上完成实施合围攻击战略时,陈风居然做出了一个令人完全出乎意料的举动,拎着我竟折回原路又向水底潜游,贴着那我些紧追不舍看着都让人干呕的癞蛤蟆漂白的肚皮逃出合围圈。虽然暂时缓解了被围而歼之的困境,但下一刻是否可以安然无恙始终不能保证,那些反应灵敏的血蛤蟆见我们调整了逃跑方向立刻也做好了部署,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继续以分散状态形成弧线队形围堵追赶。我知道这样盲目地游来游去是逃脱不掉的,被吃掉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人的体能是有限的,面对这些不知疲惫的捕食者看来也只有引颈待戮这一种选择。
眼看着陈风毫无顾忌地拎着我向那团浑浊的水体区域扎去,多年的莫逆之交只要他脱裤子我就知道他是拉屎放屁,现在对于他这种自杀式举动丝毫不能明白。哪有人会自己往猎食者的老巢中送的,这岂不是明知是鬼门关还要一探究竟的愚蠢想法吗?心急如焚的我如果不是因为在水里无法说话,早就不知道臭骂他多少回了,此时在心里早就千刀万剐好几回了。
在我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陈风连拉带拽将我带进那团未知的浑浊区域,视野立刻被无尽地昏黄所占据,身体下面巨大的泉眼翻腾着无数细小的沉积物形成众多花朵,浮起落下往复交替,池底就像是被被煮沸了一般,这种情景下我和陈风倒成了天地初分时生活在混沌中的盘古。
虽然头顶的探照灯在这里失去了作用,被托起的沉积物上下晃动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明显可以听到背后血蛤蟆强有力地咬击声音,它们肯定是就在我们不远处,倘若陈风的速度稍作减缓恐怕我的腿就会被恶狠狠地咬去。庆幸之余还是无比的失落,陈风脑袋进水般选择的逃跑路线可是这些怪物的老巢啊,它们简直是闭着眼都能知道我们的去向,对于这个荒诞自寻死路的想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敢想象被活活撕碎吞噬的结果。
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可怕,但是这种死法也太窝囊了,我曾经幻想过各种轰轰烈烈地死亡,可是唯独没有想过成为癞蛤蟆食物的死法,可怜小爷我最后竟然变成一堆粪便之类的排泄物,然后化为这些水藻丰富的养分被吸食。其实也不怨恨陈风,我知道即使我们浮到水面还没有等上岸也会被它们再次拖进水里的,后果也是一样,往往因为人类贪嗔痴的**而不会罢休认命。生死有命天注定,或许命里注定我们两个人就是这种死法,生来无踪死去无影,只可惜那本祖传的《上策》到我手里算是绝户了。
正在我为死亡降临做最后的祷告时只感觉身体好像是被陈风使出全力地横空扔了出去,但是因为水中摩擦阻力的原因并没有被扔出去很远,身体在接触到挺立在水中障碍物时停顿下来,也幸好这水中的摩擦阻力,倘若是在陆地上被这样重重抛出去肯定要被撞断好几根肋骨的,就这样也被顶得腹部生疼。我立刻感觉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迫使身体停下来的障碍物,从手心触摸的手感来看应该是一根形状不规则的粗大石柱,我施展开双臂都无法合拢过来。
我马上睁开眼睛借着头顶探照灯射出的光环顾着四周,原来我被陈风拉扯着已经突过那片浑浊的水域,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排列有序的石林边缘,向身后看去正好看到陈风所说的那具池底沉棺,那具棺材被悬浮在四根石柱中间,看样子是被很粗大的铁链牵扯住。棺材的下面还有一方有棱有角的长方体规整的石台,包括我正抱住的石柱在内众多数不过来的石柱高矮粗细虽然不均匀,但都被很整齐地排列成一排形成六个井然有序的方阵,如果不是近距离接触很有可能被误以为是国庆阅兵式的现场。
我看着这样庄严肃穆的构造俨然已经忘记还有穷追不舍的猎食者没有摆脱掉,这样数目大的惊人且秩序维护规整的石林绝对不是天然被水流经年累月冲刷所形成的,肯定是人工形成的,即使大自然再怎么神奇也不会如此鬼斧神工吧。看着石柱上面被水腐蚀形成多处斑驳陆离的痕迹,我敢肯定这些东西有些年头了,根据我大学时学过的一些考古方面的知识认为起码有两千年的历史了。再这池塘底部怎么会出现两千多年以前的遗址呢?这也太离奇了吧,看这样子不像是被人从别处运送过来的,应该是一直都被堆放这里未曾移动过,每根石柱的底部都缠绕着环生爬满了错综复杂的水藻。我听学校里老清洁工说过,这方池塘自从建校的时候就存在,连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头,如果池塘一直都存在的话我就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了,能在二十多米深的水底建造这样宏伟的工程是怎样的魄力。
我光顾着勘察感叹这些古代遗迹了,突然才想起来陈风把我扔到这里来他哪里去了,还有那些紧跟其后的六只血蛤蟆。我焦急地调整头顶探照灯,看到陈风正奋力地向这边游来,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的缘故,他头顶的探照灯消失不见了,身上多处还有抓破的痕迹。眼看尾随赶来的血蛤蟆马上就要追上陈风,我紧握着洛阳铲要赶过去帮他一把,陈风仿佛是看出了我的举动,连忙向我招手示意我退到石柱之间的缝隙中去。我点点头退却到石柱之间,这时我才领悟陈风被我理解成为自杀式的举动,原来他早就想到把这里当做防御阵地了,故意虚晃一枪引开那些穷凶极恶的血蛤蟆再原路返回,这些石柱之间仅能容纳一个人的缝隙恰好可以躲避它们凶猛的进攻,血蛤蟆那种跟肥猪一样的身躯根本不可能穿梭在这些狭小的缝隙中,这样一个天然不可多得攻守兼备的阵地真是把我们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啊。
我退居到石柱的缝隙之后很是担忧陈风能不能脱离险境,探出头来密切关注早已经精疲力尽还在奋力游动的陈风。陈风不时回过头去看马上就要咬到自己屁股的血蛤蟆,又做出了我想都想不到的举动,他居然一把拔掉背上其中一罐氧气的管子,大量液压氧气蓄力代发,借助氧气释放的推力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射出的鱼雷高速向石柱冲过来,把那些匀速追赶的血蛤蟆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心想陈风这小子到逼急了简直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啊,陈风在水中快速穿梭的身体仿佛让那些血蛤蟆也大惊失色,在靠近这些石柱边缘后齐刷刷地戛然而止放弃了一切行动,乖巧地像是六只听话的宠物紧闭着血盆大口安详地蹲做在水底,等待主人的爱抚。可怜的陈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击在坚硬的石柱上,如果不是有一半水中阻力和头顶带着头盔恐怕现在脑袋都被撞到胸腔里了,但他还是被撞得生疼,我赶紧把管子插到氧气罐上免得他又会被助推力冲到血蛤蟆那边。陈风顾不得什么,快速摸着石头就躲了进来,终于可以安全地歇息歇息了。
我背靠着石柱以免不注意让自己漂浮出石林的保护范围之内,同时也筹划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毕竟这里也并非久留之地,看这架势那些血蛤蟆是在等待我们出去,长时间留在这里倘若氧气耗尽以后也是死路一条,如果现在出去必定被分食,出去也不是,不出去更是无法逃走。这片远古遗迹从内心深处都感觉也不是善地,林立纵横的石头里面总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气。
就在我踌躇不决时陈风推了我一把,示意我看那些停在外面的血蛤蟆。我抬眼看去,只见它们每隔一米左右的距离一字排开,肚子鼓得老大然后张开嘴对着这片石柱吹气。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它们想要凭借体型巨大把我们从石头缝里给吹出去吗?这种低等生物怎么会有这样聪明的智慧呢?绝对不是这样,还是看看它们到底要干什么吧。我和陈风都紧抱着石柱以免被它们诡异地吹气引起的水流给带到外面,但并不是我想象地那样,原来从它们嘴里吐出大量粘液般的气泡向这边涌来,霎时间气泡把池底所有都包裹起来,连绵不断的透明气泡游走在我和陈风的周围,然后以这片石柱的中间位置聚集成一个大型的防水气泡从底部淤泥向周边扩散,直到把所有的石柱包括我们在内全部包裹起来。原本浸泡在水中的我和陈风在还没有想明白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转入了真空状态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下里环顾着,果然无数个小气泡聚集成一个大型的气泡把这片遗迹变成无水空间。
我抬起手来在半空中晃动了几番,确定真的没有任何水,池塘的水都被这个粘液形成的气泡阻隔到外面。我惊叹这是个多么结实的气泡啊,居然能够抵挡住二十多米水压,还是跟不存在一般透明,真没有想到这些癞蛤蟆还有分水的能力。这有点道家秘传的分水结界,分水结界就是修道之人聚集清气于身体周围而能沉入水底不被水浸泡湿的独门秘术,多用于水下降服水鬼,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目睹这一奇观。
可是反过来说这些血蛤蟆为什么会这样地做呢?
我和陈风从石柱上滑落下去,陈风双手比划着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想陈风真实呆到家了,现在我们所处的空间根本就没有水,居然还用打手势来交谈。我吐出氧气嘴说:“好了,都没有水了,还装什么哑巴啊!”
陈风惊讶地看着我而后明白过来也吐出氧气嘴惊慌失措地问:“许道一,许道一,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故作镇定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是一种分水结界。”
“分水结界?是什么东西?”陈风还没有等我向他解释分水结界这种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时又惊恐地喊了起来,“快看,快看,老许,你快看那些蛤蟆这是在干什么啊!”
听到陈风的喊声我急忙向那些还在外面一字排开的血蛤蟆看去,只见它们很协调地在自己的位置直立起来向前行走了几步然后重重地扑倒在地,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以站立行走的蛤蟆,这让我看得都瞪圆了眼睛。然后它们的头扎进淤泥中很长时间有很统一地站起身来,把整个肚皮都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又向后退了几步,也是重重地扑倒在地。十几分钟里它们连续做了三次。
陈风颤抖着声音说:“老许,老许,你看他们这是,这是在膜拜什么吧!”
没错,这的确是在做膜拜的动作,为什么只有人才会做出的这种动作这些头脑单一的癞蛤蟆也会做呢。它们在膜拜吗这是,那它们这是又在膜拜着什么尊贵而持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统治者呢?
我没有理会咋咋呼呼的陈风,继续看它们接下来的动作。心想反正它们不能通过这些狭小的石缝来袭击我们,索性放下心来看看它们这是到底在干什么!
“快看,快看!”陈风又惊呼起来,“它们在跳舞哎!”
那些身型巨大的血蛤蟆做完膜拜的动作以后又起身左晃右晃地跳着奇怪的舞蹈,六只怪物每一个动作都异常地整齐,像是经过长时间的排练。时而转圈,时而俯下身,前肢也舞动着。这种舞步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像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对了,我恍然大悟,这分明是远古时候蛮荒之地的巫师用来祭祀时的鬼步。我的天啊,我简直是闹不明白它们倒是是人还是蛤蟆。
最后一段舞步结束之后它们都躺在地上肚皮朝上全身机械地抽搐着,就像巫师做出被鬼神附体的举动,惟妙惟肖。抽搐了好一会儿以后它们不差一秒地全部不动了,我看着它们口中泛起的白沫心里咯噔了一下,它们居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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