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仲和夫人去邻镇赴宴,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这下琉璃可落得清闲了,每天都嚷着出去玩。
“什么时候带我去都城玩啊?”琉璃央求着“爹娘都不让我出门,我从来都没去过都城呢”
墨城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边的云霞“桃花巷才是适合生活的地方”
“我都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了”琉璃嘟着嘴“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墨城忽然坐起来,眼睛里充满喜悦:“小璃,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不后悔?”
“当然”琉璃欢呼雀跃:“什么时候出发,我们早点走,我们可以赶在爹娘之前回来。”
他握着她的手:“跟我走,再也不回来了”
“那怎么行呢”她抽出手“要是被爹知道了,不会饶了我的”
“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墨城试探性的询问
“喜欢”她肯定的说“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
“只是朋友?”他有些失落
看他有点不高兴,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的说:“比朋友更近,你还是我师父嘛”
他笑了,抚摸着她的头发“等我回都城,一定带着你”
“呐呐,你说的” 她伸出小指“不许耍赖,我们拉钩”
天色渐暗,壮丽的星光点缀着碎钻般的苍穹。他皱皱眉头,牵起她的小指,算是做了约定。看她孩子般无邪的眼神,他的心像跌入了深深的湖水,再也不能呼吸。他握住她粉嫩的小手“将来若是出嫁,你愿意嫁给怎样的男子?”
很少见他这样,眼神深邃,神情迷离。她不敢挣脱他的手,怕不小心便打碎这样令人心醉的景象。她低着头复有抬起,借着夜色掩映,轻轻地说:“像你一样就好。”
只这一句话,他便将所有的烦恼抛开,轻轻揽她入怀。他笑的像个孩子,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嗅着发丝间传来的缕缕清香,他将她拥的更紧,恨不能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三月的桃花再美,也不比她的笑容灿烂。他悉心指导她练习,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若不是叔父让无影叫他,他真不愿意离开“叔父找我有事,你继续练习,不许偷懒”看她笑的得意,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
无影回禀说萧皇后已薨,墨城必须回去守孝。而百里仲却告诉他另外一个消息,让他原已悲伤的心灵如坠深渊。百里仲与当朝侍郎柳嵘是世交,当年即有指腹为婚的约定,婚期即为下月初一。虽然看得出墨城对琉璃的心意,但百里仲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儿卷入宫廷的争斗,只希望她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据百里仲了解,柳嵘之子柳毅是个无心仕途之人,从小就随奶奶生活在都城郊外的柳镇,并不志愿入朝为官。权衡之下,百里仲便与柳嵘约定让二人成亲。不想竟赶上萧皇后离世,看到墨城伤心难过,百里仲也是于心不忍。
“城儿”百里仲很关心墨城“叔父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不可过度伤心。明日叔父便派人送你回京”虽然关心他,但他的这番话却有另一层含义。
夜凉如水。琉璃扯着墨城的衣袖央求道:“你答应过我,若是回都城必定带上我的。好师傅,不能说话不算数的,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不好嘛…”
忍着心痛,墨城强笑道:“此次回去,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事情要办。下月初一之前我一定回来接你,好不好?”
琉璃嘟着嘴:“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走…”
“小璃”百里仲训斥道:“回去,别耽误城儿的时间”
“可是,爹…”
“回去,听到没有”百里仲厉声说,逼着琉璃离开。
琉璃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只好乖乖往回走。
看着琉璃不开心的离开,墨城心里难过。转身上马,身后传来琉璃的声音:“答应我的事,不准反悔,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渐渐地,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听不清楚琉璃的声音了。但墨城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会在她出嫁前带她离开。一定会的。
每天的夕阳都会在西天逗留一会儿,像是舍不得美丽的景色。后坡的花儿都开了,蝴蝶忙着在花丛间穿梭。明天是初一,并不特别的日子,只是明天她就要嫁人了。琉璃扯着花瓣“他会回来接我的,一定会的”直到繁星偷偷溜到如墨的夜空,露水打湿了衣裳,琉璃依然在后坡翘首企盼。
“小姐”媚儿给她披上风衣:“老爷让我来叫小姐回去,明天柳家会派人来接,小姐也该回去准备才是。”
“还没到子时”像是特意说给谁听,又像是在劝服自己。
“小姐”媚儿坐在旁边,从没见她这样难过“方才我来时,就已经过了子时”
“呵呵…”眼角的泪打湿了肩头的发,琉璃傻傻的笑着“我是不是很傻?”
“小姐,其实…”媚儿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出一个秘密,又像是不会安慰人的开场白。媚儿叹了一口气“小姐,不要难过,丝帕当是丢了。小姐还是重新再绣一条吧”在当朝女子的丝帕是不可以轻易给人的,在出嫁前亲手缝制的丝帕,是要留给未来夫君的。
“我从没绣过丝帕”看着月牙被薄云吞噬,琉璃擦干眼泪,语气风轻云淡,“以后也不会再绣丝帕。”
初一,不敢违抗父亲的意思,琉璃嫁到了柳家。新婚当夜,新郎柳毅喝醉了,嘴里一直唤着“青儿”。琉璃揭开盖头,不但不埋怨,反而同情醉倒床上的人。当夜,琉璃在对面的厢房落脚。此后,厢房便是她的房间,柳毅警告下人,不许在奶奶面前乱说话。夫妻二人,对面住着,互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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