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半身塞进在桌下，所以李卫东过来时，只是隐约察觉到从身后照来的光线忽然有些暗淡。
“找不到钥匙啊，李卫东。”叶君天随口说到。
“因为根本就不在那里啊。”李卫东的声音轻轻从身后传来：“那把锁早就坏了，钥匙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在说什么？叶君天一时反应不过来。
“喂，你刚才说……”
身后的影子怪异地摇晃，空气也在异常流动，连锁判定的才能第一次自动开始运作，并且传来极度危险的讯号。
脑海里浮现模糊的身影，身后的人抓着某种东西，高高举过头顶。
叶君天下意识想要钻出去，可是那东西已经猛然落下。
尖锐的。
就算用尽全力，但因为身躯被禁锢在狭小的桌下空间中，也只是稍稍移开致命的部位。
剧痛霎时间从后腰传来，坚硬而锐利的东西，大概是刀子吧，深深扎进肚子里，又抽出去。
在它第二次袭来前，叶君天忍着剧痛把身体整个塞进桌底，然后用力站起来，将整个桌子都掀翻了。凌乱的倾倒声，叶君天转过身，闪亮的弧光割开他的衣襟，在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刀锋第三次向叶君天袭来，被他从袖管里弹出的匕首挡住。
叶君天用力一推，偷袭者借力向后跳开。他的动作敏捷地如同猿猴一般，双手垂在身前，身形摇摇晃晃，和叶君天相同式样的校服笔挺地穿在身上，散发出从未见过的奇诡气息。
是李卫东。
他手中拿着头部尖锐的菜刀，从灯泡处落下的橘黄-色灯光在刀身上流淌，微微有些刺眼。李卫东的脸低垂着，藏在头发的阴影后，就像是在看刀身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叶君天用左手捂住腰后的伤口，在记忆中，自己第一次伤得如此重。
“李卫东？”低沉的声音就像不是从自己口中传来的一般。
“是我。”李卫东抬起头，从头发的缝隙中，能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
跟叶君天之前看到的李卫东截然不同。
叶君天杀过人，所以能够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杀戮决绝的味道，他的眼神是一片虚无，那是根本不在乎后果，以及自己的下场，矢志杀人者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叶君天问道。
“为什么？”李卫东将有些佝偻的背挺直了，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泄愤。”
“泄愤？”叶君天重复着这个词语，一边将摸上腰后的手枪。可是在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前，叶君天并不打算立刻杀死他。
因为身体经过灰石强化的缘故，伤口流血的速度正迅速降低，痛楚也让气力和神智逐渐恢复。李卫东是活着从末日幻境归来的人，他的那把菜刀不是限界兵器，实在太幸运了。
李卫东并不急于进攻，似乎打着拖延时间让叶君天的血流干的算盘。
“很抱歉，我一开始就知道谁是杀死刘彩的凶手。”
“谁？”
“邱甜。”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叶君天几乎惊呆了。就在恍神的瞬间，李卫东像是在脚上装了弹簧一般，侧向跳开，踏在墙壁上朝叶君天没有持刀的左手方扑来。
大概是连锁判定的才能在起作用，李卫东的行动路线直接以线条的方式在叶君天脑海里提前描述出来。
叶君天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反映过来，转身用匕首挡下菜刀。
发出铿锵的一声。
匕首和菜刀绞在一起，又是数次碰撞，两人的脚步走在弧线上，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圆。
几乎是同样的速度和角度，叶君天和李卫东同时踢中对方的腹部，各自向后退开。
叶君天站定在李卫东先前所在的位置上，而李卫东则退至翻到的书桌后。
“邱甜杀了刘彩？”叶君天的心中升出不好的预感。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李卫东旁若无人地蹲下身体，摆弄着书桌抽屉，“那天，刘彩接到邱甜的电话，虽然她没说是邱甜，可我知道肯定是她，因为有些担心，所以跟了上去……”
李卫东从抽屉里取出某样东西。
叶君天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只右手。
大概已经处理过，并没有腐烂，皮肤苍白，散发出一种令人难受的味道。
叶君天想，这就是刘彩被切断的那只手吧？
难以相信。但是，李卫东大概说的是真话吧。邱甜是犯人，而他不过是切断了刘彩尸体的手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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