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
礼拜一上班到楼上办公室送账本。我们仓库每天做的帐是要经过权部长审核的,他审核完毕会在“决策”栏里签字确认。我刚把账本放到权部长桌上,他就对我说:“把王小亮叫上来。”我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听见他在身后发牢骚:“씨발,절도?(妈的,盗窃?)”让我听的浑身打冷颤。
经过车间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给王小亮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对着电话幸灾乐祸的说:“嘛事?领导!座机不打,打手机,浪费人民币啊?”
我压着嗓子骂他:“去你妈的,人民币又不是你造的,瞎心疼啥?我问你,你是不是盗窃公司的东西了?”
他支吾了一声,说:“没,没有啊,谁说的?”
“滚你妈的,少给我装,你要是有这事儿,你赶快跑。我刚送账本上楼,老权让我叫你上去,我听他说的。”
“你现在在哪?”
我急切的对他说:“我在车间。你给吕保国他们说你头疼要回家,好让我给老权有个交代,然后你从车间绕过去,别和我碰面,也别和我说话,车间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记的把通话记录删除,快,我正在车间瞎转磨时间,你快跑。”
看来王小亮还真有问题。透过仓库的防盗网,看见他对吕保国和张波他们说了点什么转身就跑了,我才不紧不慢的朝仓库走去,问吕保国:“王小亮呢?”
吕保国正在玩CS游戏,打的正入迷,头也不抬的说:“他刚出去,你没遇到他?”
我俯在他的肩头看了一会儿他打的游戏,说:“我哪儿遇到他?要让我遇到他,我一枪崩了他!”
“怎么了?”
“狗日的给我摸黑!老权说他盗窃公司的东西,刚还把我训了一顿,说是我管理不善,气死我了。他干嘛去了?”
吕保国和张波以及叶玲都齐刷刷的盯着我看,好像发现了外星人似的,吕保国小声问:“老权怎么知道的?他刚说他头疼,回家休息去了。”
我盯着吕保国看了0。1秒,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肯定是共犯,至少也是知情者。我支吾着笑了一下说:“鬼才知道老权是怎么知道的,他只是让我下来叫王小亮上去,不给你们扯了,我该去负荆请罪了。”说完转身就走出了仓库,留下各怀鬼胎的他们。
晚上王小亮请客吃饭,到场后才发现原来吕保国、张波和叶玲都在。席间我们边吃边聊,王小亮说看来这份工作要丢了。我说:“这不是废话嘛!你再去就是找死。”他端着一杯酒对我说:“子齐,幸亏……”我估计他要说幸亏我给他通风报信了,于是我赶紧接话说:“幸亏你小子下午头疼,老天算是开了眼,救你一命,要不然,说不定你现在肯定在局子里呆着。”叶玲也说:“是啊,太险了!”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满不在乎的说:“就偷卖了几次焊锡,说实话,才卖了四千七百块,连五千块都不到,老权怎么就知道了呢?”然后喝了一杯酒抱怨道:“都是游走于妓女和贞洁之间,为什么非得把我拉出来刻上婊子?”叶玲把刚喝进嘴里的饮料一下就喷了出来,张波的脸稍稍的红了一下,一闪即逝,我估计他就是告密者。上午我去和权部长报告,说王小亮因为头疼,在我到仓库叫他上楼之前就已经回家了的时候,权部长给我看了他手里的照片,是王小亮拿焊锡以及卖焊锡,直至从小贩手里接钱的每个镜头都有,只是角度有点问题,应该是偷拍的。当时我还纳闷到底是谁拍的?怎么整个过程都让这人给遇到了?
人啊,谁跟谁才是亲的呢?有一次,张波和物料员因为一点小事而争执不下,王小亮二话不说抡起凳子就过去了,不管是真帮忙,还是假演戏,至少人家把表面工作做了。今年夏天天气最热的时候,我们几个天天轮流着互相买饮料喝,还隔三差五的出去聚餐,看样子关系铁的跟亲兄弟似的,可是今日,不知道有人出于什么目的,而率先把脸皮撕破,搞的人人都咬牙切齿的。我差一点就要对王小亮说我会把那个告密者揪出来给你报仇,因为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清楚,幸亏我做的稍微高明一点儿,货不进厂就卖掉了,否则车间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再加上有张波这个王八蛋在,估计我进十次局子也不止了,但转念一想何苦呢,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已经走了的人而和同事大动干戈,太不值得。真是哑巴蚊子咬死人,张波这个混蛋平时少言寡语的,连石磙都压不出个屁来,竟然还是个汉奸!真他娘的让我来火。再说这个王小亮,嘴上没个把门的,真是祸从口出,自己露馅就算了,还揭我们的疮疤干嘛?说什么都是游走于妓女和贞洁之间,偏偏把他拉出来刻上婊子?听的我们人人都讨厌。人啊,傻与不傻,主要看你会不会装傻。
快吃过饭的时候,思雨出奇的给我发了条短信,问我在干嘛?我马上打出:“在和同事一块吃饭。”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又换成:“在看电视,你呢?”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旦说在和同事一块吃饭,她就会说:“那你吃吧,不打扰你了。”然后就不理我了,以前好几次都是这样。
她回短信说:“我也在看电视,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你呢?”
“我也是。”
我回短信:“哦。”
好像我们之间陌生到只剩下简单的问候了。虽然心里很想和她多聊会儿,可是,当真正和她聊起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似乎也有点不想和她多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搞不清她到底是喜欢我的钱?还是喜欢我的人?昨晚吃过饭后,一曼问我和思雨的关系怎么样了,老哥用胳膊碰了一下她,示意她不要问。因为我从北京回来后老哥问过我一次,我不但没有回答他,反而还和他狠狠的吵了一架,说:“关你屁事!”对于他来说,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火药桶,谁也碰不得。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把我在北京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只是隐瞒了和叶继有关的事情,以及那晚那个样貌清纯的姑娘。然后讲出了我的疑问,说,为什么对于那区区不到七千块的项链和戒指,她连拒绝都没拒绝一下?我似乎开始怀疑我到底了不了解她?我和她的那段感情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只是,我现在搞不清她到底是喜欢我的钱?还是喜欢我的人?
一曼说我不了解女人,并且很坚定的告诉我说:“我敢保证,她一定是喜欢你的人,绝不是喜欢你的钱。”
我问:“为什么?”
“你想啊,她如果不喜欢你,还干嘛接受你的礼物?而且还是项链和戒指!虽然你说那个项链和戒指只是你觉得喜欢,随意买的,没有附带任何太多的意义,可是,你知道女孩子会怎么想吗?”
“不知道。”
她笑着说:“那就是了,正因为你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所以你才会有那种想法。”
虽然一曼这么说,可我至今还是有点怀疑。网上报道说哪个哪个女的为了骗取财礼,而和多名男子反复相亲、反复结婚,这样的事儿实在太多了,数不胜数,以至于我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最近我开始怀疑我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了?一个我都认识了八年的人了却还看不透,难道是因为办公室坐久了,电脑看多了,眼睛近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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