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猛地睁眼,入眼的是白色。
原来,原来是梦。
幸好是一场梦。
正在思索的瞬间,几个人影冲到她的床前。
“幻儿,你没事吧?”方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厚的关心与自责。
伊幻望着她小麦色健康的脸,渐渐回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哥哥被人绑架了,她去见了伊铭息,不,是韩铭息。然后就被殴打,走出来时方晴恰好赶到,她就昏睡过去了。
“饿么?你已经睡了将近一个星期,我现在去帮你买点吃的。”尚然沉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语气里的关切也是显而易见的,然后便是他稳健的脚步声。
然而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她已经睡了一个星期?
纳尼!
真是见鬼了!
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浅蓝色的落地窗,素色的窗帘,整洁而明亮的病房一尘不染。正前方的茶几上仍放着“黄金四角”的合照。
伊幻拔掉手上的针管,在方晴和龚零枭诧异的注视下,光着洁白纤细的脚丫,走下病床。
拖着打着石膏的左腿,向前走去,灰色的眸子空洞无神,承载着无尽的落寞与呆滞。
越靠近相框,伊幻仿佛越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气息。
照片上的他们笑靥如花,哪怕是太阳也比不过他们耀眼的光辉。
是在城堡的草地上,他们相聚而坐,商量着应该怎么整蛊家里呆板而又严肃的钟爷爷。还记得念江提议自己去趁他睡觉偷拔他的胡子;让画工最好的伊幻在他脸上涂鸦;让最会调包的方晴将他的假发换成粉色的;而最大的尚然的任务则是帮他们望风。
大家一致同意后也付之于行动。
当看到自己的杰作——顶着粉色长发,脸上画着惟妙惟肖的小红花的钟企友爷爷从房里走出来之后,大家还是忍不住前仰后合,最后在草地上打着滚,捧腹大笑——因为还没有到接受训练的年纪,那时候的他们还天真得可爱,不懂得什么叫人心险恶,不懂得什么叫冷酷无情。
她猛地想起梦中的一幕,随即而来的是火海中念江痛苦而绝望的神色,脑袋一阵抽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复仇!对!是复仇!
跪坐在冰冷的地上,伊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左手紧扣住光滑的大理石,打着石膏的右臂艰难地扶住额头,企图按揉太阳穴以减轻梦境带给她的悲痛,带着病态一样雪白的俏脸上闪现着不知名的危险情绪,好像一触即发。
一切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有心疼。
回过神的龚零枭几个大步走到伊幻面前,弯腰将她抱起,一只手夹在她的腋下,一只手勾住她的腿弯,轻柔地把她放回到白色的床上。
从一旁的医药箱里翻出了风油精涂抹在双手的中指上轻轻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没多久伊幻便从回忆中挣扎出来。
这是她的结,同样也是她的劫。
得知念江的死亡过后,伊幻也是真真正正地在重诊监护室里呆了一年。因为造成了太大伤害而使心理产生了阴影,从而封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显然刚才的梦境又将她心底最恐惧最害怕的一幕真实清晰地上演在她的面前,即便再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也没法不感到痛苦。
如果不是龚零枭的帮助,也许伊幻还会像五年前一样,患上自闭症。
方晴不知什么时候退出了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人。
看着床上人渐渐睡去,感受她平稳的呼吸,龚零枭眼里闪过心疼的色彩。
上次舞会的那个吻之后,龚零枭对伊幻潜移默化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坚持,希望能够守护着她。看到她高兴,他也不自觉的开心;看到她生气,他的脾气也莫名奇妙地暴躁;看到她难过,他的心感到被什么堵住。
尽管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是想跟着自己的心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重视一个女孩。
左手轻轻撩开抿在她嘴角的一缕细发,龚零枭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严肃的表情像是对发出的永不改变的承诺。
阳光恰巧在这时拨开云雾从窗户照射进来,打在两人身上。
一切美好得像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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