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清闲,生活简单,这就是齐岭的状态,但这只是表面的状态,其实齐岭的内心十分煎熬,这些年在办公室,齐岭都忙活惯了,冷丁让他闲下来,非常不适应,无所事事,也无所适从,每天一点目标也没有,真有一种混吃等死的感觉。生活上就更不用说了,从家到单位,从单位到家,就是两点一线,都是孤单一人,在单位虽然也有吴大姐和关向前在上班,但是吴大姐毕竟是个女同志,联系太多也不好,而关科长呢,只醉心于自己的创作,齐岭去看过两次,他都是头不抬眼不睁的,让齐岭讨了个没趣。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2011年悄然来到。元旦之后,春节的气氛愈加浓厚,街道和高楼又一次被妆扮起来了。这天上午,齐岭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突然孟庆云推门进来了,一进屋就阴阳怪气地说道:“齐大主席感觉挺好呗?”
一看到孟庆云,齐岭的心里别提多别扭,他眼皮撩了撩,没有吱声,孟庆云又接着说道:“快要过年了,你儿子天天说想你,让我来接你回去,我也想好了,人这一辈子几十年也不容易,一晃就过去了,既然咱们过不到一块,谁也别耽误谁,过了这个年,咱们就离婚吧。”
齐岭说:“好啊,你打算怎么离?”
孟庆云还是那副腔调,“咋离等过完年再说吧,你儿子让你回去过年,你回去多陪陪他吧。”孟庆云掏出一把钥匙晃了晃,扔在齐岭的桌子上,“这是家里的钥匙,我希望你今天就回去看看你儿子。”
齐岭没有答话,孟庆云说完就转身走了。齐岭在心里暗骂:这个混蛋!翻来覆去的,搞什么阴谋诡计!不过他也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儿子了,心里怪惦记的,对于孟庆云的话,他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她说的也像几分人话,“难道她真的想明白了?我还回去和她过年?不对,不是和她,是和儿子,她算个什么东西!”想到这儿,齐岭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伸手拿起桌上那把钥匙,回到住处去了。
当天晚上,齐小宇回到家,看到爸爸回来了,非常高兴,和齐岭坐在一起,说了很多学校的事情,还趁着孟庆云不在身边的时候,悄悄地问道:“爸爸,你自己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啊?”齐岭说:“还能怎么样,既没好到哪去,也没坏到哪去,混日子呗。”小宇说:“你这回回来,不走了吧?”齐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走着瞧吧。”
人们在年前大都有个习惯,要理理发,精神精神,这一天,齐岭又来到苗苗的店里,打算再剪剪头发。年前各样生意都比平时好做,苗苗这里也是一屋子人,苗苗忙得都没注意到齐岭来了。齐岭挤了个地方,坐下来,掏出手机,一边玩一边等着。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人才渐渐走没了,苗苗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哎呀,你看我忙的,你啥时候进的屋,我都没看见。”
齐岭微微一笑,“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
苗苗也笑了,“哎呀我的妈呀,那可不行啊,挣钱是挣钱,太要命了,你着急吗?我得坐下歇歇了。”
“你快歇会儿吧,我不着急。”
苗苗扫了齐岭一眼,然后又仔细地看了看,“哎,这一个多月没见,我怎么发现你这么憔悴了呢?”
“得了,哪的事呀。”齐岭边说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苗苗很肯定地说:“真的,肯定比上次我看到你的时候憔悴了,怎么了?一个人没好好吃饭吗?”
“不是,半个多月前,孟庆云找我回家过年——”齐岭还没说完,苗苗就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
“你笑什么,怎么了?”齐岭问。
“你呀,咱们都这个年龄了,还用我明说呀。”
听苗苗这么说,齐岭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哎呀,你这个人哪,咋这样呢?你瞅你累这样,还有心情笑话人呢,我请你吃饭去吧。”
“怎么着?让我说到你心里去了吧?”苗苗还是止不住笑,“小别胜新婚吧。”
齐岭叹了口气,“可得了吧,要是正常的夫妻当然是胜新婚了,可我这哪是啊?哪有那个心情啊?”
“不是?那你说说,你怎么瘦了呢?”
“她去找我的时候就明说了,只是在一起过最后一个年,年后我们就去离婚。”
“她真这么说的?”
“真的。”
“那么看来,你还是舍不得她呀,要不然——”
“哎呀,不是,她都把我坑啥样了,我还舍不得她?我——”
“你有啥不好说的,跟我还见外呀?”苗苗站起来,给齐岭倒了一杯水,“来,喝点水。”
齐岭想了想,也是这样,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事几乎都没有瞒过苗苗,而苗苗也确实和自己挺亲近的,什么事跟她说了,只有她的理解和鼓励,从来没有走过什么话,更没有造成过什么影响,她简直成了自己的倾诉对象了,想到这,齐岭拿起水杯,气愤地说道:“她呀,真不是人!”
“到底怎么了?气这样。”
“她这个人不但性情变了,别的方面也……这次我回去,缠人缠得要命,这我也能理解,毕竟还没离婚嘛,可是——唉,简直都说不出口……”
“是不是她又说你有三妻四妾了?”苗苗捂着嘴笑道。
“你呀,你这说得还算是文明词呢,”说到这儿,齐岭耷拉下眼皮,无可奈何地说道:“她那话,可就难听多了,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不是老怀疑我有事嘛,一会儿说我有艾滋病,说让我去检查,一会儿又说她不在家的时候,我往家里领女人乱搞,我的天哪,你说要是怀疑我,干嘛还那么没皮没脸地缠人呀?这——这太要命了,我这一天哪,我都怕回家,没好!”
“哎呀,她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了呢?”
“我想反正也说好了,年后就离婚,先将就着过吧,也快要出头了,到时候,她爱啥样啥样去吧。”
“她既然这么粘你,不会跟你离婚了吧?”
“我看是得离,因为在她心里,早就认定我有事了,这个疙瘩解不开,离婚是必然的了。”
“嗯,那倒也是,看你这个样子,真替你犯愁,是好是赖赶紧有个结果得了。”
“唉,不说了,走,吃饭去吧。”
“好吧好吧,你也别多想了,走吧。”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