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春节,齐岭过得非常压抑。除夕这天下午,单位就放假了,齐岭不愿意回自己的家去,就在单位里把办公室的门一锁,玩起了电脑游戏,可是一个人在心事重重的时候,玩什么能开心呢?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四点钟,齐岭想想再不回家,也没有地方可去,就硬着头皮回家了。到家一看,孟庆云已经包好了饺子,正在看电视,小宇也没在家。看到齐岭回来,孟庆云头不抬眼不睁,像没这一个人一样,齐岭换了家里的衣服,没什么可干,就翻出一本杂志来看。过了一会儿,孟庆云可能是感觉困了,把电视一关,进卧室去了。
齐岭躺在沙发上,翻了一会儿书,也没什么意思,就闭着眼眯着,不知过了多久,小宇回来了,到家之后,也不说话,直接打开电视,看起了节目。齐岭躺在沙发上也没有动。
大约到了晚上8点多,孟庆云从卧室里出来,开始煮饺子,煮好了之后,就招呼小宇,“儿子,来洗手吃饺子了。”
小宇答应一声,奔厨房去了。齐岭仍然在沙发上躺着,心里暗自难过,“唉,这个家呀,连过年也这么冷脸冷面的,可怎么待啊!”齐岭正在尴尬,不知道是该主动过去,还是继续躺在这,忽然小宇在厨房里喊道:“爸,饺子好了,来吃饭吧。”
齐岭答应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也进到厨房来,坐下之后,齐岭只吃了三四个饺子,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心里十分难过,这要是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他们可能会回到八角石去,和爸妈他们一起过年,一家人热热闹闹在一起,该有多幸福啊!可是现在——他放下筷子,回到客厅,把电视频道调到中央台,心不在焉地看起了晚会。
小宇吃完了饭,到卧室去玩起了电脑游戏,孟庆云收拾完碗筷,也到卧室去了。齐岭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心里异常孤独,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是能够有改变的时候。
九点左右开始,县城里的鞭炮声一阵紧似一阵,焰火爆开的巨大花团点亮了整个城区,望着外面的热闹景象,齐岭的心中感觉更加忧伤,电视里的歌舞小品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他索性关掉电视,就在客厅的单人床上躺下了。
初一这天,孟庆云领着孩子回娘家去了,齐岭一直窝在自己家里,除了吃饭睡觉,看看电视之外,无所事事。孟庆红打电话让齐岭也到石泉去,齐岭懒得走动,也没有去。初二一天,孟庆云和小宇也没有回来,到了初三一早,齐岭待得实在难受,就坐公汽回八角石去了。
爸妈看到齐岭回来了,都非常高兴,齐岭妈就问:“你媳妇和孩子咋没来呢?”
齐岭说:“她们俩去石泉小宇姥姥家了。”
齐岭妈又问:“二啊,你看起来这么瘦呢,咋的了,家里有事吗?”
妈妈这一问,齐岭再也憋不住了,把家里这一段发生的事都和爸妈讲了,听完了齐岭的叙述,齐岭妈惊讶地问:“二啊,这么大的事你咋才跟家里说呢?你哥知道不啊?”
“我也没和我哥说,他不知道。”
齐长山埋怨道:“你看你呀,有事也不和家里商量。你哥也在县城,那么近住着,怎么也得和哥说说吧。”
“我说了怕你们上火,所以就——”齐岭小声地说。
“唉,你这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好事也好,坏事也好,你不跟家里说,跟谁说呀?”齐长山接着说道:“二呀,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到了你们哥俩这,都靠自己的努力,从农村走出去了,可是不管咱干啥,也不管咱当多大官,到啥时候也不能忘本哪!你现在也是个官了,更得注意这些事,可不能让别人指咱的脊梁骨,知道吗?”
“爸,你说的道理我明白,可是——她、她也逼人太甚了!”
“唉,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也是挺难办的,可是,咱不看别的,还得看孩子啊,小宇今年就小升初了吧?”齐岭妈问。
“是,今年小升初。”
“你看看,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可不能往前赶哪!明天你就回去吧,没事不用总回家来,好好跟你媳妇过,小宇那里你更得多用用心,小升初也很关键,我听说你哥家的小刚成绩一直不错,这回八成要考到桦林市里去念高中,小宇怎么样啊?他能不能也去桦林念书啊?”齐岭妈问。
“小宇的成绩不太好,他肯定去不了市里的,劝他也不听,没啥好办法。”
“那就别太逼着孩子,在县城念也不错,你们哥俩不都是在县城念的吗?不是照样有出息了?关键是一家人好好过,家和万事兴啊,家里要是不和,啥事也难成。”齐岭妈劝道。
“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回去。”齐岭应道。
第二天,齐岭又坐公汽回到县城家里,孟庆云和小宇也从石泉回来了,小宇要和齐岭去买鞭炮,齐岭在八角石听了爸妈的劝说,也有意和儿子亲近,就带着小宇到街上去了。买了鞭炮,爷俩边走边放,齐岭心里非常高兴,玩了半天,才回家去吃晚饭。
吃过饭之后,小宇又进屋去打游戏,齐岭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孟庆云在卧室里也不出来。齐岭一看这架势,心里不免又觉得很灰心,都说要解决矛盾,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着面,怎么解决呀?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冷战还这样持续着。正月十八这天,晚上齐岭还是睡在客厅的单人床上,到了夜里十一点多,齐岭还没睡着,这时他听见卧室的门开了,孟庆云从里面走了过来,来到齐岭的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叫道:“齐岭,齐岭!”
齐岭伸出胳膊问道:“过来吧,坐这儿。”
孟庆云蹲在床边,问道:“你不睡觉,想啥呢?”
齐岭侧过身,面对孟庆云说:“什么也没想啊,你不是也没睡吗?”
孟庆云说:“咱们到卧室去睡呗。”
“好啊。”齐岭说完,就坐起来,跟着孟庆云进卧室去了。
来到大床上躺下,孟庆云没有说话,伸手搂住了齐岭,齐岭也顺势把孟庆云抱在了怀里……
当两个人整理好被褥重新躺下来休息时,齐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大半夜的,谁这么讨厌!”齐岭一边嘀咕,一边爬起来,去看手机,孟庆云警觉地问道:“是谁呀?我看看。”
电话铃只响了两声就停下了,齐岭翻开页面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李小翠!怎么办?而此时孟庆云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抢过手机,“我看看是谁!”
看到手机上赫然写着李小翠的名字,孟庆云勃然大怒,举起手机在地板上摔个粉碎,她指着齐岭歇斯底里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马上给我滚!马上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齐岭还能说什么呢!?无论他在心里怎么咒骂这个李小翠,但是眼前的事情是无法说清了,他只能默默地穿上衣服,迈出家门,向寒冷的暗夜里走去,身后的门被“嘭”地一声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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