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岭在花建军家住了半个多月,日子就进了腊月门,再过20多天就要过年了,棣坡城区的主要街道上又一度张灯结彩,而齐岭的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眼看来到年了,老住在同学家里怎么行啊?然而要租房的话,那么可就意味着自己向离婚的路上迈了一大步,齐岭并不想离婚,也不想让人觉得他要离婚,因此他决定不去租房,住几天再说。
就在齐岭心急如焚的时候,王臣主任出手救急了。这天早上,王主任把齐岭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坐下之后,王主任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还住在同学家吗?”
“是,还在那住着。”
“我已经给你媳妇打过电话了,她愿意让你回去,最近几天她找你没有?”
“没找,只是他爸来过电话,让我回去。”
“那你怎么想的呢?”
“我不想离婚,如果能回去,我愿意回去。”
“你这么想就好,咱们一起工作这些年,我说话不用绕弯子,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个层次的干部,决不能轻易离婚,一旦离了婚,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我们有了污点,我们的政治生命就可能到此为止,甚至倒退了。你走上领导岗位的过程,可以说更加曲折,来之不易啊,要珍惜,还要继续向前努力,当然,这不只是为你的前途,还为了你们的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来说,非常重要,你更要为孩子着想啊。因此,我今天明确地问问你,你愿意不愿意回去,如果愿意,我亲自把你送回去。虽然从你们闹矛盾的过程来看,你的因素可能不占主要方面,但是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要承担一定责任,回去以后,不能在思想上有疙瘩,不能歧视她,要好好过日子,能做到吧?”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为我着想,我听明白了,我也肯定能做到。只是——”
“你是说如果她还是那样的态度,怎么办,对不对?”
“是的,我很担心这个,如果她不能改变,恐怕还是很难维持。”
“我明白你说的,这个工作我来做,我能把话说到位,如果她改变态度了,这样最好,如果她真不能改变,我要事先告诉你,你不能去激化矛盾,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她仍然容不了你,那这就很难办了,可能局面就不好再转变了,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不一定能出现。如果真是这样,我今天可以把话说在这,那我也无能为力,到底怎么办,你自己决定,但是我肯定只送你一次,没有第二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谢谢王主任!”
“她什么时候能在家?”
“每天下午五点以后,她就下班到家了。”
“那好,我下午联系她,你听我的消息。”
“好的主任,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不客气,你去吧。”
齐岭退出房间,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说实在话,他心里对于孟庆云能否改变态度,觉得很没底,因为这些年一起过日子,他是知道的,这个人思想上倾向于激进,压事的时候少,起事的时候多,这次矛盾闹到这个程度,即使领导把自己送回去了,她到底能不能从此消消停停和自己过日子,并不好说。
这一天,齐岭没心思干什么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将近5点的时候,王主任把电话打到齐岭屋里,“齐岭,你过来吧,我联系好了,我们马上过去。”
齐岭赶紧穿好外衣,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王主任办公室,等王臣从屋里出来,就一起下楼去了。坐上王主任的车之后,王臣对司机说:“到齐主任家去。”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滑出县委大院,很快就来到了湖西小区,下车之后,齐岭抬头向顶楼一望,只见自己家的屋里亮着灯光,他用手指了一下那个方向对王主任说:“那扇亮灯的窗户就是。”
王臣一摆手,“走吧,上去。”
两个人来到楼上,一敲门,孟庆云很快把门打开了,进屋之后,齐岭发现庆云的妈妈也在,齐岭点头说道:“妈您也来了。”
庆云妈说:“嗯,我这几天都在这呢,你们俩好好唠唠吧。”
齐岭给王臣介绍道:“王主任,这是我岳母。”然后又对孟庆云说:“王主任为我们的事特意来的。”
孟庆云听完,不冷不热地说:“麻烦王主任了。”
大家都坐下之后,王臣对孟庆云说:“你们两口子闹矛盾的事,齐岭在事后第二天就全和我说了,本来早打算过来给你们说说,但是这些天事情很多,没有倒出时间,但事情不能再往后拖了,这样的事越拖越不好处理,所以今天就抽空来到你们家,正好大娘也在这,我想就这个事说几句话。这些年你们两口子从乡镇来到县城,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你们比我更清楚,很不容易呀!”王臣对老太太说:“大娘,你知道,你这个姑爷儿很有才干,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到了县委办,从科员又走上副主任岗位,全县五六十万人口,走到这个层次的干部,也就那么四五百人啊,非常不容易!必须要珍惜啊!”王臣转头问孟庆云:“孩子多大了?”
“12了,明年就小升初了。”孟庆云说。
“你看看,明年就小升初,这对孩子来说,是多重要的关口!为了孩子着想,你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矛盾哪!家庭完整,孩子才有可能成龙成凤,当然我不是说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不能出息,但是那样的孩子心里多苦啊?又有多少那样家庭的孩子失于管教,走上了邪路啊!你们要想明白啊,这不仅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更关系着孩子的未来!就是有一千个不对,一万个不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意见!话说回来,齐岭在县委办已经工作8年了,对齐岭的能力和为人,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他不是一个油嘴滑舌、心怀叵测的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有点跟不上形势的人,比较保守,他能有什么问题呀?大家天天在一起工作,说哪个人有问题,我都有可能相信,但是说齐岭有问题,我百分之百不信!所以今天我才愿意当这个调停人,要是对齐岭没有信心,县委书记让我来,我也不会来。这些天,我和齐岭没少交换意见,该说的话,我已经都对他说过了,在这里,我想对你说几句,你自己的老公,你肯定比我们谁都更了解他,更理解他,他是怎样一个人,你心里比我们更有数。今天我把他送回来,是在征求了你们双方的意见之后,才来的。你们要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包括我在内,我们都应该珍惜现在,珍惜自己的家庭,如果家庭散了,我们损失的不只是亲人,还有社会的评价,父母亲友怎么想,怎么接受,他们是什么心情?大娘在这,如果退一万步说,齐岭他们要是离婚了,您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是吧?所以说,我们要珍惜,要对爱人有信心,更要有信任,有真诚,没有信任,没有真诚,那么谁来劝说那也是无济于事的,我想对于这件事,你们都能有正确的认识,我就不再多说了,希望你们互谅互让,互相支持,把家过得更好,给自己、更是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生活空间,好吧?我再说一句话,我希望这样的事,没有下一次,如果我再来,我肯定是来喝酒的。好了,不多说了,就这样,你们夫妻俩要好好交流交流,我回去了。”
齐岭连忙站起来说道:“主任,这事太给你添麻烦了,你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我晚上还有个应酬,改天吧。”王臣站起来,就往外走。
孟庆云也站起来,淡淡地说:“谢谢主任了。”
王臣走了之后,庆云妈说:“小岭啊,你回来就太好了,你们俩好好唠唠吧,我去给你们做饭。”说完,老太太就进厨房去了。
齐岭坐在沙发上,心里既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只感觉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孟庆云坐在那儿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坐着,直到庆云妈在厨房里叫道:“饭好了,快过来吃饭吧。”孟庆云才叫小宇:“儿子,先别写作业了,吃饭了。”小宇从里屋出来,叫了一声“爸爸。”就跟着孟庆云和齐岭一起来到了厨房。
吃过晚饭之后,庆云妈和小宇去了北卧室,齐岭打开电视,随意选了个频道,无心打场地看起来,孟庆云拿起一本书,在那里翻着。九点多以后,齐岭起身到洗濑间洗了把脸,出来后对孟庆云说:“天不早了,睡吧。”
孟庆云也不说话,去了洗濑间。齐岭先到卧室脱衣休息了,过了一会儿,孟庆云才过来,仍然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关上灯,脱衣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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