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又一次覆盖了东北大地,这片广袤而肥沃的土地再次显现出自己独有的地域特征,江河封冻,万木凋零,空旷辽远的大山失去了往日的繁盛,山林里偶尔传出雄雉鸡“嘎嘎嘎”的叫声,更加增添了山峦的苍凉与广漠之感。
冬天里的杏树河水库看起来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小平原,更确切一点来说,变成了一块盆地,南岸的山岭上杂树丛生,北岸则是一大片人工林,一色的落叶松,在这片松树中间,是一条东西向的公路,路的西头通向石泉乡,向东通向沿河乡。公路边的松林里,有一个很大的四合院,正房有六间,两侧厢房各有四间,整个院落装饰得非常漂亮,到处彩旗飘飘,各个屋檐下红灯高挂,还有很多穿成串的农家辣椒、玉米和干白菜。新翻修的院门高大气派,古色古香,大门梁上悬挂着一顺六盏红灯笼,灯笼上印着鲜艳的大字——杏树农家鱼馆。
一辆银灰色小轿车从石泉方向驶来,来到鱼馆前略微减速,驶进了院子。从车上下来5个人,司机是一个穿着皮大衣的年轻人,招手道:“来吧,哥几个,进屋,这就是我岳父新开的鱼馆,怎么样,还不错吧?”
说话的人是花建军,其他4个都是他的高中同学,包括齐岭。齐岭下车后,东瞅瞅,西看看,觉得这里真是不错,扭头问道:“这里不是看水库的房子吗?以前苗苗的大姐一家就在这住,现在呢?”
花建军回答道:“他们早都搬到石泉乡去了,这个地方现在就是鱼馆,走,进屋说话。”
大家正要进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貂皮衣的肥胖中年男人迎了出来,边走边招呼:“建军,快让大家都进来,外面怪冷的。”
齐岭看着这个人觉得很眼熟,忽然一下子想了起来,这不是俺核桃岭村过去看屋的程林大叔吗?认出了家乡人,齐岭赶紧走上去问候道:“程叔,你还认得我不了?”
程林上下打量了齐岭一会儿,拍手打掌地叫道:“哎呀,你不是长山大哥家的二小子嘛!建军只说今天要和几个同学过来吃饭,原来你们也是同学呀,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快,大家都屋来坐屋来坐。你叫——叫齐峰是不是?”
“呵呵,大叔,齐峰是我哥,我叫齐岭。”
“噢,对对,你们两个我真是有点分不清呢。”
“大叔,当年我去石泉上班,还是你到我们家送的通知呢,不过我今天一看哪,可是今非昔比喽,大叔发财了啊!”
“你上班的事,正是我去送的通知,你那年高中刚毕业,你小伙子有能力哟,我听说你都干到县委去了。”
“是啊,我已经调去三年了,大叔这几年干得真是不错啊!”
“我这就是对付闹吧,你们哥俩都不错,有能力,咱核桃岭有人才哟。”
齐岭回过头对花建军说道:“你小子娶了核桃岭的媳妇,我怎么不知道呢?”
花建军嘿嘿一笑:“我们那时候婚礼办得贼拉简单,当时又没有手机,哪像现在通知找人这么方便哪,我想找你们也得找得着啊,得了,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今天咱们好好喝喝才是真的。”
大家进屋来到里面一个包房坐下,点菜也比较简单,既然是鱼馆,当然以吃鱼为主,别看是冬天,守着水库仍然天天都有活鱼活虾,除此之外,还有农家特色菜。几个人点了家炖胖头鱼,油炸河虾,酱焖大鲫鱼,笨鸡蛋炒地瓜皮,家鸡炖榛蘑,咸肉豆角,6个菜就齐了。白酒喝的是石泉小烧,纯60度,虽然辣些,但口感实在不错。
酒菜都上齐之后,花建军作地主,首先端杯说道:“今天我把几个最要好的同学,最好的哥们找来,没有别的意思,一来我这几年去韩国打工,一直没机会和大家见面,现在一回来最想和咱们哥几个好好聚聚,唠唠知心嗑。二来也是有点私心,我岳父新开了这家鱼馆,挺有特色,也请大伙来品尝品尝,看看这里到底怎么样,如果觉得还行,以后大伙有个亲朋好友相聚的场合,可以往这安排安排。别的不多说,第一杯酒咱们先来一大口,我先打个样子,大伙既然来了,谁也别谦虚。来,喝酒!”说完,花建军举杯先喝了一大口。几个同学看花建军这么实惠,也不客气,纷纷举杯照样子喝了。
要说这里的菜还真是不错,口味地道,酒也够劲儿,大家吃得高兴,喝得也有劲头,你提一杯他提一杯,几口酒下去,脸上都红扑扑的。
一边喝着酒,齐岭就问坐在身边的花建军,“你岳父这几年干得不错呀,以前他在村部看屋,几年不见,就当了老板了,这鱼馆开业多久了?”
花建军说:“要提起这个事,话就有点长了,但是今天咱们也不着急,我就给你从头说说吧。我的大爷丈人,也就是我岳父的大哥,早年在商业系统,后来调到了省供销社,一点一点地升到了主任位置上,当主任也就是头5年的事,他当了主任以后,看到家里这边生活上还比较困难,就给指了个挣钱的门路,啥呢?就是出国劳务,主要是去邻近的日本和韩国,起先是我岳父先出去的,上韩国干劳务,他在那边干了两年之后,感觉这条路子确实不错,两年期满回来后,就问我想不想去,我这些年一直在平窑乡广播站上班,广播站那个地方你知道,轻巧倒是轻巧,但是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正赶上咱们县搞轮岗创业,我就申请了轮岗,在我大爷丈人帮助下,也去了韩国,一干就是3年,在我去韩国的同时,我岳父又到韩国去干了两年。这不他先我一年回来以后,手里有些本钱了,就把这个水库包下来了,又装修的这个院子,开起了鱼馆。我走这3年,你们可能都不太知道,因为咱们平时联系都不是太多。现在我也把家搬到县城了,就在城北的宏月小区,我这个房子不小,130多平,呵呵,有时间你可以过去看看,挺敞亮的。”
听完了花建军的介绍,齐岭也挺感慨,自己在县城也算有了房子了,可那叫什么房子呀,真是马无夜草不肥呀!
当第二杯喝完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头晕脑涨,花建军的话也更多了,他搂着齐岭小声地说道:“我岳父除了这里之外,在县城还有个买卖呢,哪天我领你去瞅瞅。”
齐岭问道:“什么买卖呀?”
花建军嘿嘿一笑,“对你这个县委领导来说,恐怕是不太了解,是个洗头房,说得通俗点,就是个皮肉店,怎么样,你去过那种地方没有?”
“说句实话,我还一次也没去过,那不违法吗?”齐岭说。
“表面上是不违法,可是如果都按法律做买卖,能挣着大钱吗?所以呀,现在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花建军端起杯来又喝了一口,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我还告诉你个事儿,在那给我岳父管事的那个女的,叫狄丽丽,就是你们石泉乡的,她爸叫狄建臣,听说车祸以后瘫巴了。”
“啊!真的呀?狄建臣我知道,是最大的王八蛋!”齐岭瞪大着眼睛说。
“水库这边呢,是我舅丈人总在这管事,洗头房那面表面上狄丽丽是招聘的经理,可是我岳父时常在那边儿呆着,店里的事他也不怎么管,都是听那个小丫头的。所以我想——”
大家正说着话,突然包房的门开了,程林端着一杯啤酒走了进来,尽管屋里很热,但是老程身上那件貂皮衣还是敞着怀穿在身上,进来之后,大家赶紧拉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老程坐下后,说道:“这个你们几个小伙子,都是我姑爷儿的好同学,今天我也不知道你们吃得咋样,大叔这没有别的,都是家常菜,特色就是个鱼,你们要是喜欢,就以后常来,现在是冬天,外面不好看了,等到了春天以后,树都绿了,这环境,老带劲儿了,水库边还能钓鱼,这里是咱自己家包的,你们来,一概没说的,全打八折,啊,吃玩全包括,一律八折。来,大叔给你们交底了,咱们哥爷们儿把酒都端起来,喝了这杯酒,咱们说话不带打赖的,来来,都端起来,干!”
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齐岭也喝多了,被花建军送回家之后怎么进的屋都记不得了。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