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桑没有注意到夜落嫣唇边的那抹笑容,在她的世界里,似乎一切都崩塌了。
直到皇上示意侍卫撤回,夜梦桑才突地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带着哭泣一字一句地说,她不断地锤着地面,皇上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是疼得不得了,可是碍于面子,他只能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看着她哭泣。
夜落嫣没有走过去安慰她,而是选择淡淡地离去。
她缓缓地走出皇宫,再次走到了热闹的街市。
这里的一切,无疑是让她想起了现代街市上的一切。
叫卖声,吆喝声,笑声,汇成一首集奏曲。
她轻轻地笑了出声,让茶楼上的一位公子看呆了眼。
夜落嫣总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射向自己,可是突然间又消失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再追踪。
茶楼上的公子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笑容不断洋溢在唇边,他轻轻地吹去茶面的热气,像夜落嫣喝茶一样,只是细饮一口,也品尝到了相思的味道。
那味道……很苦,也很甜。
只是一秒的时间,那位公子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桌面上的一锭碎银。
夜落嫣慢慢地走回了王府,后院里,清儿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她看到小姐,一脸的微笑。
“小姐,你回来了。”清儿放下手中的扫帚,给夜落嫣端了一杯茶。
“清儿,明日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六七日后会回来,你这段时间可以尽情地出去玩,就当是我给你放假了。”夜落嫣放下手中的热茶,笑脸相迎地对清儿说。
“小姐,你要去哪?”清儿顿时有些好奇起来,她看见小姐眼里的那种欢快,便知道是件不错的事情。
“你不必管,总之,你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去玩。”夜落嫣看到清儿那副样子,便知道她肯定又在幻想什么鬼主意了。她也不便多做解释,径直走向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用眼角的余光蔽了一眼清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她回来,清儿的身份便会揭晓,那么她也可以敞开心扉与她谈心事。
夜落嫣动手收拾起包袱来,突然看到床边的画板,她的唇边突然泛起笑的涟漪,涟漪中包含了许多不同的感情。
她把画板也收拾到自己的包袱里,看到画板上空空如也的白纸,她突然舒心地笑了笑。
在现代,她可是作画高手。
第三日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一道身影偷偷翻出了王府,在月光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夜落嫣骑上马背,小心翼翼地拉着缰绳,慢慢地走出了望皇都。
走出望皇都之后,她突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并且露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放松式姿势。
当天亮的时候,夜落嫣已经走到了水擎镇。
水擎镇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一个干净之地。
这里没有垃圾如山的街道,没有不文明的脏话从讨价还价的顾客里传出,这里的人似乎都很热情,也都很好脾气。
“老板,请问在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夜落嫣并没有戴上面纱,而是大大方方地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公诸于世,她笑脸盈盈地询问老板问题,并未有丝毫的不客气。
“一晚只要五十文。”老板打了个五的手势,他看向她的面容时候,只要刹那间的惊愕,并未有嫌弃与厌恶流露出来,这让夜落嫣更加喜欢这里的一切。
“老板,请给我一间上房。”夜落嫣唇边的笑更加明显了,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总觉得这个小姑娘虽然长得丑,但是心地很善良,所以他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歧视。
“姑娘,请。”老板带领夜落嫣上楼,夜落嫣才细细地观看了客栈的装潢设计。
几个零零散散的青花瓷小茶壶,摆放在干净的木桌上。
还有几个客人在把酒言欢,小二还在马不停蹄地做着自己该做的工作。
“姑娘,到了。”老板的一声提醒,拽回了夜落嫣神游的思绪。
“谢谢。”夜落嫣恭敬地向老板道了一声谢,或许是老板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感谢,有些失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带着愉快地心情下楼。
夜落嫣走进房间,一股清香淡淡地从窗外传出。
她把包袱放到床上,然后轻轻地推开了窗户,才发现现在已经下雨了。
空气中包含着浓浓的雨水味,那些清新与清香夹杂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这下夜落嫣才注意到,楼下有一个小吃摊。
那种浓浓的香味很是诱人,让夜落嫣的馋虫立刻在肚子里开始叫嚣。
她立即跑到了楼下小吃摊的面前,却并未撑起伞来遮雨。
面前的小摊主是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边右衽青色半臂短襦,月白色高腰罗裙。上绣银色缠枝菊花并振翅云雀,灵动活泼,清雅非常。只那袖沿之处,略有油渍脏污,更有淡淡烟火之气。
她抬起眸看见夜落嫣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惊诧,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
突然,她再次抬起眸来,夜落嫣才细细地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夜落嫣被她的笑弄得一头雾水,看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衣着,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不好意思,我……我太着急了。”不断地努力为自己辩解,不愿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最滑稽的一面,可是越说到后面,连她自己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没关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女孩没有因为自己的狼狈模样而嘲笑自己,她应该只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很滑稽罢了。
“你好,我叫夜落嫣。我想要你手里的那些食物,可以吗?”夜落嫣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了银子,递给了那个女孩,女孩只是淡淡地接过了她手里的银子,继而把食物递给她。
“进来避会儿雨吧。”夜落嫣在临走之际,突然看着她真诚的笑脸说道。
“我……没有钱。”女孩的脸色有些为难,她指了指自己的衣兜,然后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请你。”夜落嫣很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豪爽地再次提出。
“那……好吧。”女孩的脸上也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她的衣衫虽未湿透,可是再按照这样下去,她也会生病的。
女孩收拾好了自己的小摊,便跟随夜落嫣走入了她的房间。
“你好,我叫夜落嫣,我们交个朋友吧。”夜落嫣突然伸出手,很真诚地询问女孩的意见。
“你好,我叫苏……遗失。”遗失还是硬生生把那个苏字咽了回去,幸好夜落嫣没有发现她在故意逃避一些事情。
其实刚才的那个苏字,她也听到了,只是故意不说穿罢了。
“下雨了。”夜落嫣突然转头看向窗外,有些开心地说道。
遗失也注意到了她的欣喜,她有些奇怪,夜落嫣怎么会喜欢下雨。
“你很开心?”遗失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点破了她的心情。
“是啊!下雨总是能把所有的悲伤浇灭!”夜落嫣站起身,靠在窗边,静静地观看着雨的落下。
其实,她的心中,也暗藏了些许悲伤。
“落嫣,你看起来好像有许多心事。”没有半分的委婉,很直接地点出了夜落嫣心中所想。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夜落嫣突然转过头,对着她落寞一笑。
“好啊!”遗失兴致勃勃地坐在床上,静静地聆听着夜落嫣所讲的故事——
两个面容酷似的少女,在雨中拉开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自行车上,蓝衣少女紧紧地抱着白衣少女,雨珠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在蓝色的衬衫上,寒冷侵入她的骨髓,让她的手不禁地抖了起来。
白衣少女加快自行车的速度,一路往医院的方向踩去。
等到达医院之后,蓝衣少女的手一松,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护士扶住了她。
白衣少女急急忙忙地停好车,也跟随蓝衣少女进去。
蓝衣少女的额头很烫,脸色也很苍白,医生连忙把她推进了急救室,白衣少女只能站在急救室门外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衣少女依旧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她不停地祈祷,祈祷蓝衣少女能平安度过。
终于,一个小时过去,蓝衣少女被医生和护士推了出来。
对话的过程中,才知道,白衣少女是蓝衣少女的姐姐。
蓝衣少女只是发起高烧,并且淋了雨,才导致晕了过去。
白衣少女听到医生的话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在医生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太担心的时候,白衣少女没有任何预兆地晕了过去。
医生再次唤回护士给她急救,这一次,白衣少女的病比蓝衣少女的病更严重。
妹妹平安无恙,但姐姐为了救她,却染上了风寒,即便是治好之后,也落下了不能医治的病根……
“故事就是这样。”夜落嫣的话打破了还在幻想的遗失,她没有流泪,但是心里最想遗忘的伤痕又再次被揭开了。
“你……”遗失慢慢站了起来,指着夜落嫣,一头雾水地吐出了这个字。
夜落嫣并不急于回答,而是给遗失解释所谓的“急救室”“医生”“护士”
很快,遗失便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是妹妹。”夜落嫣再次望向窗外,眼中笼盖了一股抹不去的歉疚感,遗失自然也感受到了。
“你姐姐……”遗失的疑问再次浮现,她不由得想到夜落嫣姐姐现在身处何方。
“她死了,是因为她最爱的男子。”夜落嫣说到这,唇边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短得只有半秒,连遗失也没有看到。
“不要伤心。”遗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安慰。
“谢谢。”夜落嫣转头对着遗失安慰一笑,没有任何的勉强,那是最真诚的笑容。
“吃点东西吧。”夜落嫣突然拿起刚才向她买的食物,递给了她一串。
“谢谢。”遗失也随着夜落嫣之后坐了下来,她开心地接过夜落嫣递给她的东西。
再次细细地查看夜落嫣的疤痕与胎记,她觉得没有多么可怕,反而更加地和蔼可亲……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