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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流年战时雪 19.衣冠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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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秦氏的记忆里,她的一双儿女关系一向很好。洛老爷子和她原本都是出生在乡野之间的,老家的几个亲戚死了之后他们就毅然卖了家中的全部地皮,带着儿子开始走南闯北做生意了,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幸好那些客人们看他们夫妻俩老实,很多生意都会帮衬着一些,渐渐有了些积蓄,时值太后掌权,天下大乱,他们便趁乱花了点钱捐了一个官,不再做生意了,而是换上了官服,当了一个小官。

    洛老爷生前对官场和生意场都颇有研究,其中人情来往经营的很好,最后从一个七品的小县令当到了五品的侍郎。

    惠帝诛太后,夺皇权之后对当年买官卖官的处理的很严重,足足杀了一百多个官员,后来有些地方叛乱了,惠帝才听从建议,朝廷混乱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治理的,便把这件事放下了,洛家幸免于难。

    而后几年,北方戎狄来袭,朝廷四处征兵,时值洛景卿十五岁的时候从军了,洛老爷子也去了,她带着女儿一个人生活在杞县。

    洛景玉的来历有些奇特,她发誓会把那个秘密带到地狱里的,如同她死去的老伴一样。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这个小女孩与其他的小女孩有什么两样,在襁褓中的小女儿一样会哭会笑的,又很懂事,眉目清明,长大了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惜事与愿违,当正常的孩子开始说话学走路的时候,洛景玉的全部劣势就都表现出来了,首先便是连原来都会的哭都忘记了,呆呆愣愣的目无表情,走路学了很多年都没有学会,去哪里都是洛景卿抱着小妹妹的,她就趴在洛景卿的身上,不哭不笑不闹,只是手追衣领追的特别紧,有的时候就是睡着了依然牢牢拿住那衣领。

    而自家儿子对这个妹妹也是极度纵容的,无论洛景玉做了什么让他丢脸或者难堪的事情,他总是能够一脸笑容地替她收拾残局。

    洛景卿被封帅之后,原本已经破落无人问津的洛家突然门庭若市了起来,洛景卿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上门的媒婆多了,于是更多的人认识了洛景玉,洛景玉痴哑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她倒也不担心,凭他们洛家如今的权势,洛景玉倒不是嫁不出去,可是那么一个木木愣愣连话都不会说的女儿她真的不舍得嫁出去受苦,便想养一辈子好了。

    再后来,皇帝赐婚,儿子似乎是开心的,亲手替洛景玉准备嫁妆,不华丽不名贵的还不要,满满二十八箱子,全是世间珍品,恐怕皇后大婚也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为了婚礼的安排,洛景卿几乎操碎了心,她这个做母亲的是看在眼里的,那时他眼里似乎只有洛景玉出嫁这件事,军营的事情也都先放在了一边,酒席,亲友的回礼,事必躬亲,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

    可是那会却是这十七年以来,洛景玉和洛景卿关系最差的时候,洛景玉不会说话,什么也都不懂,不懂成亲嫁人为何物,但是弥漫在帅府的氛围似乎感染到了她,整天生气,不理人,要么一天不吃饭,要么落水,要么摔倒,状况不断,而且见了洛景卿也都是板着脸,每次洛景卿千辛万苦得了宝贝给她看,小姑娘总是抢过摔在地上。

    那会洛景玉似乎有撒不完的气,每天每天换着花样地折腾,其实那会洛秦氏还是高兴的,在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又在洛景玉的脸上看到了人气。

    日子吵吵闹闹的过了,真正成亲的那天,洛景玉反而不闹了,安静地坐了花轿成了秦王妃。

    对秦王乔陌尘这个人洛秦氏的了解也无非是妇人之间的口口相传,据说是个良人,又是皇帝的胞弟,总归是个富贵人家的归宿,而且还是堂堂的正妃,那便是无上的荣耀,就是洛景玉将很多事情搞砸,凭秦王正妃的称号也能保她一生无虞。

    可是事情并不如同她预计的那样发展,嫁去三日该是回门的日子,乔陌尘让人送了封书信,说是洛景玉感染风寒不能出门。

    之后的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儿子上战场,王府传来消息洛景玉被移居到了下人房,秦王将正妃当下人一般使唤,她还想着要去秦王府讨一个说法的时候前方又传来消息,洛景卿战死沙场,接着就是准备丧事。

    她一个妇道人家还上了年纪,如此打击一串接着一串过来,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前些日子才从王府传出了点消息,说是洛景玉已经从下人房搬出来了,其间种种跳过没说,只说是突然康复了,会说话脑子也不糊涂了。

    昨日王府才来人传话说女儿会回门,结果路上又出了那档子的事,她一得到消息便派了人全城寻找。

    现在洛景玉毫发无损的回来,兴许真是儿子在天上保佑,如今儿子没了,在秦王府过得又不舒坦,洛秦氏是打算不让洛景玉回去了,接下来她日子也不长了,娘俩好好珍惜过一辈子才是正经的。

    洛秦氏心里想着这些,便抓紧了洛景玉的手不放开了,洛景玉如今不同以往,两只眼睛也不是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刚才上车的时候还会喊一声娘,真是越看越喜欢。

    与洛秦氏相反的是木蓝,洛秦氏抓着她手笑的样子太恐怖了,难不成要拉她做庙里做法事驱魔,这种封建迷信搞不好就是害死人的节奏啊。

    就这样,洛景玉忐忑不安的被洛秦氏带往京畿西侧的清风寺旁边的小山头。

    这小山头有些萧萧的冷风吹过,木蓝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绝对是心理作用。

    “这是你大哥的衣冠冢,皇帝说他们被叛军包围,最后全数牺牲了,尸体找到的时候已是千疮百孔,正逢乱世,尸身运到凉城的时候便腐坏了,又下了几日的暴雨,那些士兵便把他就地埋了,只带了他的战袍还有弯月刀回来,没让我见到也好,若是真见到了我怕是也立刻随了你大哥去了,没见到我就不用去想他受了多少的哭,我就敢就猜定是他们认错人了。”洛秦氏说着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洛景玉轻柔的拍拍她的手背。

    “他十五岁从军,上战场十二年,怎么就轻易死了,你那么放不下你,怎么舍得不看你儿孙满堂,夫妻和睦就走了,我是不信的。不过丧事还是办了,不然皇帝对我们不放心,玉儿,给你大哥磕个头,从前和他的不愉快就算了,别让他再烦心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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