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下栈道,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像是的电梯下降中的一个卡顿,眨眼的功夫,我便被腰间的绳子提住,吊在半空中,随即像荡秋千一样,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地撞在了栈道下的崖壁上,然后又荡了回来。
这一下撞麻了我半边身子,脑袋七荤八素的,嘴里还直泛腥味儿,差点就过去了。迷糊了好一会儿,我听见上面有人喊我的名字,还让我抓紧绳子,我没多想,立马摸黑抓住了腰间的绳子,却发现左手使不上劲,仅靠右手只能将身子拉直,等待上面的人将我拉上去。
“拉我上去,我使不上劲!”我连喊了几声,可延舅和小鸹子迟迟没有拉动绳子,我忍着痛,抬头望去,只见小鸹子为了支撑我的重量,已经爬在了栈道上,延舅则调转了方向,持枪紧靠在崖壁上,而那只假人抬起胳膊后,又没了反应。
“老舅,怎么了?快拉我上去啊……”我话还未说完,小鸹子忙摇头,示意我不要再出声,看他慌张的神情,定是又遇到了麻烦。
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慌忙间,又自找苦头,看了看身下的万丈深渊,顿时眼冒金星,浑身发凉,抓绳子像抱树一样,恨不得身上的每个部位都贴上去。
我呼了一口气,缕缕白烟从眼前飘过,身体也开始莫名的哆嗦。我原以为身上的凉意是恐惧造成的,但细细一感受,是货真价实的寒冷。
待我觉察到异常,身边的气温已经降了好几度,这股寒流从何而来,即便秦岭已入深秋,可这地下要比地上暖和得多。昨日我们在地上还能感受到点寒意,下到地宫后,不穿外套都没问题,怎么气温说降就降了,像开了空调一样。
我正奇怪着,深渊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吓得我一抖,差点松开了手里的绳子。声音回荡在深渊里久久未消散,我觉得似乎是金属的撞击声,可具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一时也没有头绪。
声音只响了一下,我还提防着别再来一声吓着我,这时一股寒风夹杂着湿漉漉的雾气从深渊下腾起。刹那间,我便被雾流包裹,周围全是上升的雾气,连近在咫尺的小鸹子都看不清了,更不用说延舅,他完全被雾气遮挡住了,只剩手里拿个苍白的光点。
我对小鸹子喊道:“怎么回事?”他还是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片刻后,从脚下吹来的寒风停止了,雾气也不再上升,稳定在我们这个高度,而我已是腰酸背痛,加之腰间的绳子快要被提到胸口了,衣服被刷得老高,半截身子都你在外面,冷得直打哆嗦,我试着拽绳子,奋力向上爬去。
“别从这边上来!”延舅在雾气中喊道,“绕过假人,从它后面爬上去!”
我皱眉问:“为什么?”
“哪儿这么多废话,就你过去就赶紧过去!”他的语气很坚决,容不得我再有半点犹豫和辩驳。我试着荡了荡绳子,脚下依旧是深渊,但有了雾气的遮挡,整个人的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吧。
荡了几下后,我瞅准机会,一个飞扑,抓住了假人身后的栈道,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儿,总算是爬上了栈道。“我过来了!”这时我已完全看不到延舅了,不免些揪心。
揪心归揪心,眼下我还有自己的任务,一刻也耽误不得。由于腰里绑着绳子,走不远,我只能在原地蹦跶几下,粗略测试一下后面这段栈道的安全性,还行,没有机关,和前面的栈道一样结实,“安全,可以过来了。”我压低声音喊道。
“收到。”小鸹子回应道,只见他身影攒动,踩着假人就直接翻跃了过来。待他来到我面前,我才注意到,把他和延舅连在一起的那截绳子断了。
“怎么回事!”我捡起绳头,心急如焚地说,“绳子怎么断了,人呢?”
“绳子是我割断的,你们两个赶紧走。”雾气中传来延舅的声音,“达到对岸的岩壁后,切记不要点燃七星灯。”
我用哭腔喊道:“你呢!老舅,你怎么办?”
“我马上就追上来,别担心。”
“浩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话刚问完,我们来时的那头传来了甲胄的摩擦声和铿锵有力脚步声,我一听,心立马提了起来。这两种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每听到一次,就要到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干脆点说,发出这两种声音的东西就是从鬼门关里出来的鬼差们——三鱼神兵。
三鱼神兵们的步伐整齐划一,从脚步声的力度和响度判断,这次的数量比前两次都要多。很快,栈道开始震动,到处都是“咯吱声”,感觉栈道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不行,他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一把抓住假人的袍子就往回跨,小鸹子却将我拽了回来,“栈道如此窄,你过去也帮不上忙。”他盯着我说。
我对着他大吼:“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小鸹子松开手,转身说:“走,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过去,你就会害死他,你自己掂量。”
三鱼神兵们越来越近,身后的洞风里全是它们的死气,其中有一股死气非常特殊,它比其它死气邪毒,可螺化的程度又比其它三鱼神兵低,这种情况我从未遇到过,但我知道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能产生这样的螺,能发出这种死气,那就是隔绝阴阳数千年的假生者成螺,也就是墓室里的那只三鱼神将。
所幸三鱼神将处于假生者的状态时,已被湘梅杀死,隔绝阴阳千年的躯体瞬间变成了普通的尸体,要不然它真有可能成为鬼螺。
“没有灵魂,也没有死魂的它是怎么成螺的,莫非……”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朝延舅那个方向望去,果然不出我所料,白色的雾气里泛着红光,而且颜色越来越浓,几乎要把那边的雾气染成了血雾。
我忙对着那边大喊:“老舅,你要小心啊!有一只活螺就是我当时给你说过的三鱼神将,它曾是隔绝阴阳数千年的假生者!”
“我晓得,你们怎么还不走!”雾气被拐角后的红光照亮,延舅的身形逐渐显露了出来,我一看到他,鼻子就酸了。
“老舅,你可不能死啊!”我一咬牙,转身向前走去,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钟声从身后转来,我又猛地回过头,在拐角那片血红色的雾气里,看到了领头的三鱼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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