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牧野在军帐中一筹莫展,公孙慕云此时进来了。
“父亲,孩儿有要事要禀报。”
“进来。”
公孙慕云闻言挑开军帐,径自进入,军帐中一片狼藉,地上是堆叠着的信件地图,桌上的热茶也被泼了出来,一看就知道,公孙牧野又暴躁地发泄了一通。
公孙慕云没有说什么,而是恭恭敬敬地跪地请示道:“孩儿侦查四周的时候发现沿江一带的百姓都在不知不觉中撤离了,孩儿料想他们必定是深夜离去,这也就意味着……”
听到这里公孙牧野睁大了眼睛,这意味着什么他清楚得很,他担惊受怕的事情最终还是要到来了。
公孙牧野接道:“意味着要开战了。”
公孙慕云点了点头,他话不多,一副全凭公孙牧野调配的态度。
“这个十皇子陈世彦还真跟他那个窝囊父亲的作风不同,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强硬。”公孙牧野眉间纠结着,脸上是说不出的凝重。他伸手拈了拈胡子,斟酌道:“你先派兵将各交通要道把守牢固,一定不能让他们打进江南腹地来。
公孙慕云面上毫无波澜,他抱拳道了一声:“是!”接着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转身离去了。
公孙慕云很快就按照公孙牧野的要求部署开来,他指挥完一切后抬眼看了看天空,天上阴云密布,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公孙慕云的面色与这天色一样阴沉,他心道:“这还真是一场硬仗,最终的结果,也很可能是自己这边讨不到好。”
可是公孙慕云也别无选择,他知道自己是前朝的遗孤之子,光凭这一条当今圣上就不可能容得下他们公孙一族,刀兵相向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想到这里,公孙慕云回首望向京城方向,那边早已是黑云压城,什么都看不见了。公孙慕云在心中描绘着京城的繁荣景象,脑海中却挥之不去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自己虽然对她凶巴巴的,但是她却还是认真小心地帮自己敷了药……
呵,公孙慕云摇头笑了笑,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丁瑶,你让我去寻找一个好的归宿,可是除了你,任何人于我来说就都是一样了。
两军对垒,没有时间给彼此儿女情长,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陈俊成的北疆精兵与公孙慕云率领的四十万大军终于在杨淮河畔短兵相接!
大鲁最为精锐的两支队伍就这样展开了交锋,随着两伙将士缠斗到一起,天空也在此时布下惊雷,瓢泼大雨顷刻洒下,浇得地面烟气腾腾,双方将士都在这场雷雨交加中化身为地狱修罗,大雨冲刷掉了经久不散的浓重血气,却冲刷不掉愈发热烈的热血士气。
“兄弟们冲啊!跟我去卫国杀敌,取那反贼首级!”不知是谁这样大喊着投入了刀光剑影中,周遭的汉子们一瞬间都热血涌动,杀敌愈发激愤!一时间杨淮河上流血漂橹,河水都被染得通红。
这边陈俊成亲自带着将士们冲锋陷阵,那边的公孙慕云也是亲自奋勇杀敌。两个人没多时就碰在了一起。
四目相接,陈俊成没有犹豫抬手就将长枪递出,公孙慕云猛地侧身躲过,一时间也是热血上头,手中长刀大开大合地朝陈俊成砍去。
两君的主帅相斗,顿时令双方士兵都士气大增,战况愈发激烈起来。
陈俊成对公孙慕云不依不饶,公孙慕云也不含糊,长刀开合挑刺,一时间竟然让人眼花缭乱无从抵挡。
陈俊成心中一阵愤怒,当即轻功飞起,弃马而来,自上而下地想要给公孙慕云一个致命一击。
长枪带风,陈俊成看准了公孙慕云头顶空门大开,这一刺可谓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公孙慕云连忙提刀抵挡,他将刀挽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在长枪擦到自己脑瓜顶的时候堪堪架住。
内力激荡,一时间两个人都手腕巨震,尤其是公孙慕云,双手瞬间麻木得几乎要握不住刀。
他狼狈躲开,却看到陈俊成脚尖点了一下马背再次腾跃过来,长枪几乎戳到公孙慕云的胸口。公孙慕云心中愤恨,顿时也腾跃而起,他将刀抡出了呼呼的风声,甩着寒铁上沾着的雨水朝陈俊成砍去。
刀与长枪撞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陈俊成被公孙慕云微微逼退了一些。
他怒喝道:“公孙反贼,今天就叫你命丧黄泉!”
说完陈俊成再次飞身过来,长枪在他手里被舞成了一条游龙,摇头摆尾地就像要将公孙慕云一口吞了。
公孙慕云也不怕他,面对带着疾风刺来的长枪,他不闪不避提刀迎上,喝到:“要说反贼的话,试问难道你就不是了吗?”
公孙慕云脸上带着讥讽的嘲笑:“可笑你还自诩什么忠诚,还不是一个篡权谋反失败的失败者,你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还不是拱手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公孙慕云的话一句一句就像刀子一样剜着陈俊成的心,他气得双目通红,手上的长枪愈发迅疾,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陈俊成再不说废话,一心一意地投入进这场战斗中去。而公孙慕云却渐渐有些不敌,只不过他还没放弃言语攻击陈俊成,他道:“你看看你的出息,不禁将江山拱手让人,如今还要拼死拼活地给他卖命,真是笑煞我也!”
一句话说完却忽然住口,陈俊成一枪刺入了公孙慕云的左臂,后者疼得一哆嗦。
陈俊成怒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再说就在你身上刺出一百个窟窿!”
公孙慕云咬牙回手一刀,虽说没有碰着陈俊成,却也将他逼退数尺。
公孙慕云道:“呵,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一边说一边飞速向后略去,尽量跟陈俊成拉开距离,他邪笑道:“有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狡兔死走狗烹’亲王殿下可要当心啊,到时候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他大笑着退开了一时间军队如潮水般涌来,转瞬间就将陈俊成与公孙慕云给隔开,两个人又各自投入到奋勇杀敌当中去。
刀剑无眼,然双方主帅全部亲身上阵奋勇杀敌,这便是一剂最好的强心针,两方将士士气高涨,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出胜负。
战况一度陷入了焦灼状态。
京城 如烟楼中。
丁瑶收到了陈俊成给她捎来的信件,里面话不多,只是简要地说了一下现如今的战况,陈俊成提到:每日两军对垒,自己必然会与公孙慕云周旋一番,上风也是两个人轮流占,双方的军队看似谁都讨不到便宜,但其实,自己的军营早已往前挪动了不止一点,只要有时间和耐心,就算生生地耗时间,也能将公孙牧野这支军队拖垮。
陈俊成早就想到了双方军队实力的问题,所以打一开始他就将一部分兵力抽掉了出去,一部分跟着他打仗,与公孙牧野的军队正面交锋,而另一队则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路过去,镇守住公孙牧野的军队后方,切断他们的粮草供给,给公孙牧野的军队包了饺子。
所谓兵不厌诈,陈俊成常年在北疆风吹日晒,那辛苦也不是白吃的,论起行兵打仗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丁瑶看着信件,心中稍微安心。
她正想将信封收起来,却忽然感觉到那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丁瑶纳闷地将信封倒了倒,果然,一截干花就从信封中掉了出来,那是一种丁瑶没见过的花,小小的,叶子也细细的。花朵是淡紫色,有一点点偏粉。
丁瑶小心地将花朵拿起来,凑到鼻端去闻还能闻到一点缥缈的香气。
丁瑶翻便整个信纸也没有看到陈俊成提到这朵花一个字,如果不是这花需要特意脱水,她几乎要以为这花是陈俊成不小心掉进信封里的。
“真是,不知他是真的会哄人,还是仅仅误打误撞。”丁瑶嘴上抱怨着,心中却被这一朵小花给安抚得十分舒坦。
江南那边算是传来了好消息,丁瑶心中高兴,便想着快些告诉陈世彦。
她一等到下朝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陈世彦那边,现如今,陈世彦虽然代为管理朝政,也有不少人已经接替性地将他称作“皇上”,但事实上,陈世彦还没有正式登基。
如今大鲁强敌环伺,先皇暴毙,反贼横行,这一切都不容许陈世彦分出心思来做什么登基大典。
所以,现在的陈世彦还是住在他原来的地方。
丁瑶到他的金石轩中找他,果然陈世彦就在那里。“彦儿。”丁瑶唤道。
听到丁瑶的声音,陈世彦从繁杂的战报中抬起头来,他冲着丁瑶笑的时候依稀还是那个少年模样,全然没有一国之主的威风凛凛。
丁瑶看见陈世彦心情也是大好,于是三句两句地将陈俊成传回来的战报与他说了一番。陈世彦认真地听着,不时点了点头,待听完陈俊成的打算,陈世彦由衷地夸奖了陈俊成一番:“我大将军果真有勇有谋,这实在是大鲁的一大幸事啊。”
“是啊。”丁瑶也附和道。
陈世彦道:“如此最好,那姑姑还有什么别的事要交代吗?”
丁瑶想了想,觉得确实没什么要说的了,于是便关心了陈世彦一番,接着就自行离去了。
陈世彦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丁瑶离去的背影,面容上爬上一丝不快,倒不是因为丁瑶,而是因为陈俊成。
说道底,那个陈俊成还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战报和战略部署这种事情居然没有先通知他这个准皇帝,而是借由儿女私情一般的小打小闹的方式告知了丁瑶。
一想到他这份心思,陈世彦就有些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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