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片深海,就算海底有多么暗潮汹涌波澜壮阔,这些力量传到海面上,也只不过变成了一圈温和的涟漪。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大海吞噬了所有的不寻常,就如同生活也会将那些磕磕绊绊与弯弯绕绕都掩埋在其中一样。
尽管私下里有很多这样那样的变化,但是,表面上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每一天都是那么平静。
只是身处漩涡中心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种平静的表象维持不了多久了。
时值三月,春回大地,草木萌发,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只是这种好天气并不能给人带来好心情。
陈云翔又在朝堂之上发了一通火,春季回暖,江南一带的大小河川开始融冰解冻,近几日更是水位暴涨,眼看着就要将那河边一带的万亩良田淹了去,倒是如果真的爆发春涝,只怕不仅仅是良田被毁,更是有多少百姓将要流离失所,被迫北上以躲避洪水。
解决江南洪涝的问题如火烧眉毛,迫在眉睫。
陈云翔一筹莫展,可是朝堂之上的那些老顽固们却仍旧看不出眼色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不休,看样子根本不是在心痛江南的万千黎民百姓,而只是处处想着彰显自己的真知灼见!
“够了!”陈云翔在一派争吵声中怒吼出声,他面如寒铁,怒道:“朕养着你们干什么的?不是叫你们在朝堂之上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
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只是顿时偃旗息鼓地站立一边,任凭陈云翔说什么都不出声了。
见他们又瞬间变成了一个个草包,陈云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暴躁道:“有什么有用的办法,你们倒是提出来啊?讲甚么洪涝多发时期?现在洪水都漫到你们脖子了,还高谈阔论些没用的东西!”
说罢陈云翔连一句退朝都没说,径自拂袖离去。
陈云翔脸色可谓十分不好看,他一路寒着脸朝雍章宫走去,半路却给十皇子陈世彦拦了下来。
“父皇,儿臣正要去拜见您。”
看见陈世彦,陈云翔的脸色稍霁,他微微颔首道:“有什么事?”
“父皇,儿臣听闻江南地区发生了洪涝灾害……”
听见陈世彦一开口就是要说这个,陈云翔有些不耐,他没好气地打断道:“你怎么开口闭口也是这件事?你也知道洪涝灾害的多发季?还是前朝有什么大官儿也被洪涝灾害吞噬了?”
陈世彦不知那帮大臣在朝堂之上说了什么,只是被陈云翔这样当面一顿讽刺之后觉得心中有些不快。
但是毕竟陈云翔是他的父亲也是当今圣上,陈世彦压住满心的不快,继续禀告道:“儿臣愿自请前去江南洪涝前线一趟,协助治理洪涝之灾。”
“什么?”陈云翔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陈世彦想要说的居然是这个,他不是刚刚才回宫不久吗?
陈世彦将自己的想法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便一心等候陈云翔的答复。
陈云翔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瞒父皇,儿臣前段时日就是前去江南一带,研究了当地的地形地貌,还有河流走向,近几日回宫之后,便日日翻阅有关治水的古书典籍,如今自以为也有所小成,儿臣恳请父皇批准,准许儿臣前去江南治理水患。”
陈云翔眯着眼睛审视了陈世彦片刻,少年人脸上依稀透露出他这个年纪难以掩饰的不知天高地厚。但是那个灼灼的眼神也是不容别人忽视。
鬼使神差地,陈云翔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空有一颗治理天下的心,一腔热血沸腾的抱负,但是却如此轻易地就被现实折服。
陈云翔有些唏嘘,念及此时正好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大臣,陈云翔也有心让陈世彦锻炼锻炼,于是,就这样,陈云翔答应了陈世彦的请求,应允他宫中的禁军陈世彦可带走一部分,一切都听他的调遣。
陈世彦似乎十分迫不及待一般,当天就带领着一群人出发了,他们连夜向江南进发,一夜便出了京城。
这次出发,陈世彦还带上了严璧棠。小丫头说着总算能离开皇宫了,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走。陈世彦心中也有不舍,便答应了她。
一桩大事似乎得以解决,只是听闻消息的丁瑶当天就不干了,她生气地跑到雍章宫中去质问陈云翔。
彼时陈云翔正在卧榻之上浅眠,
听见通传他也没有起身,只是撑着头靠坐在卧榻上。
丁瑶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听闻您派遣十皇子去治理江南水患?可是真的?”
陈云翔点了点头。
“那么,十皇子已经出发也是真的?”丁瑶看起来有些着急。
陈云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答道:“自然是真的,瑶儿有什么要紧事吗?”
听到陈云翔这样说,丁瑶心中一震,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没有多好了,她对陈云翔说:“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为何?”
“江南洪涝十分危险,十皇子怎么能亲自跑到前线去冒这个险!”
“那贤妃娘娘认为谁应该去冒这个险呢?是朕吗?”陈云翔的语气也有些不善,他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解决不了了。
丁瑶被陈云翔的话一噎,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是啊,她想让这件事如何解决呢。
陈云翔接着道:“江南有那么多黎民百姓正陷在水深火热当中,你想让他们怎么办?朕还能怎么办?瑶儿,朕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样一个自私之人。”
丁瑶听完这些话不由得后退了半步,是啊,她自私,她就是不想让陈世彦遇到一丁点的危险,不想让他有半点的不测,她也很难不让自己以为陈云翔是故意这样做的。
陈世彦也是太子的备选人之一,陈云翔这时将他陷于危难之中……这用心,丁瑶不能不暗自揣测一番。
见到丁瑶表情忽明忽暗,陈云翔心中也是一阵烦躁,于是他催促道:“瑶儿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先退下吧,朕困了,想睡觉。”
丁瑶僵着脸没有动,陈云翔有些不耐,复又催促道:“还不走?想要侍寝吗?”
丁瑶抬起眼睛深深地看了陈云翔一眼,转身离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陈云翔心中也是久久无法平静,待到人消失不见了,陈云翔才用力一挥衣袖,将床头的茶杯油灯统统掀翻了下去。
春天毕竟还是渐渐温暖起来了,京城中没有江南的险情,倒是呈现出一片的阳光明媚,气温宜人来。
大街上也愈发地熙熙攘攘起来,来往的行人也愈发的多了。
一处客栈门口,老板斜靠在门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打发无聊的时间。屋内的小二们正在为了早晨的开张擦洗桌椅。
老板看着大街,冲小二闲聊道:“你们说说是不是春天的缘故啊,我怎么觉着这大街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敢情都跟猫猫狗狗似的?一到春天就按捺不住了统统跑出来了?”
一个小二应道:“就是,这两日我上街,发现这人可是真多,以往的春天也没觉得呀,哪冒出来的这些人呢?”
另一个人接口道:“我瞧着这些人眼生得很,不像是本地的,倒像是外面来的。”
老板从门口踱回屋里,催促他们快些干活:“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快点把这桌子干净才是要紧事,门外人多是多,但是来住店的居然没多,这叫什么事。”
老板嘟囔着晃上了楼去。
这春天来了,许多埋藏在泥土之下的草芽也要长出来了,还有那些深藏在地下的小虫子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窸窸窣窣地冒出了头来,真是好一个万物萌动的季节。
皇宫中,丁瑶与陈云翔的关系彻底冷落下来,两人谁也不想去找谁,陈云翔每天处理政务本就焦头烂额,更遑论让他去哄丁瑶开心。
而丁瑶,她自是乐得自在,也不想去找陈云翔的不痛快。于是两人在各自的寝宫中一泡就是一天,谁也不打搅谁。
期间丁瑶又收到过几次陈俊成的信,倒是再没说什么跟计划有关的事,无非是一些思念啊、照顾自己啊,这类没有什么用的话,唯有最后一次,丁瑶收到的信中说,陈俊成快要回来了。
丁瑶将这些信件一封不落地统统烧毁,燃成一把飞灰。她在心中暗自计较,怕是陈俊成跟公孙牧野要开始行动了。
这一次绝不像从前那样草率又透着一点浑不在意的随意,这一次,陈云翔怕是无法再逃脱了。
丁瑶心中像是有两个不同的自己在争吵,一个说不忍心就这样看着陈云翔被掩埋在混乱中,另一个说这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你看,他刚刚把陈世彦调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让你在这宫中不留一个亲人。
如此这般的思想斗争良久,丁瑶选择了什么多余的事都不做,她想就任凭事态发展下去吧,是福是祸就看陈云翔自己,而她也不想过多插手这件事中了。
又一次丁瑶在卧榻上辗转反侧,她想起初识陈云翔的种种,那时陈云翔可谓劣迹斑斑,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一头陷了进去,也好,就这样下去吧,让这些事都做个了断,自己断不了的感情,就让现实来帮自己斩断吧。
夜色深沉,也不知陈世彦在江南那边怎么样了,洪涝哪是那么容易治理的,哪是说退就退的?但愿陈世彦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屋外已经没有了冬季里的大风,丁瑶忽然觉得如此寂静的一个夜晚有些孤独,有些无聊。
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不去找陈云翔,但是,控制不了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起他的思想,比如此时,丁瑶就想到:不知陈云翔在雍章宫中睡得好不好,连日来没有见面,也不知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伴着这些杂乱的思绪丁瑶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是,今夜她注定做不了好梦,梦中是血染的晚霞,和一片厮杀,丁瑶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着什么,她说不出来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但是她醒来时还是记得那种丢失重要东西的心焦,实在是……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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