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小皇子的病情似有加重,但是却不是前几日那样无缘无故地哭号不止了,现在的小皇子会时不时地出现呕吐症状,似乎抵抗力也有些下降,会偶尔出现低烧的症状。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一连几日,不仅是生病的小皇子和负责照顾他的奶娘,就连他生母贤妃娘娘,还有当今圣上都跟着瘦了一圈。
说话间陈新言已经带着白竹和严璧棠来到了如烟楼外,这个从前的清静之地如今已变得人来人往,宫女们来去匆匆,皆是一副紧张的样子,来往的太医也都皱着眉头,这地方刚一接触就给人一种令人心慌的压迫感,就像是一个装满了压抑情感的黑洞,要将人的三魂七魄统统吸食进去。
严璧棠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耳边是陈新言恭敬有礼地说着:“二位请进。”
白竹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其中一道最为锐利的是当今圣上陈云翔。
其实,最近每一位进入如烟楼的江湖医师都会接受到这个待遇,就好像他们就是整个皇室的希望一般。
陈云翔眉头间有一个小小的褶皱,那是他连日来不得舒展眉目留下的印记,他目光幽深,看向白竹的眼睛中有期待和希望,但是白竹还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点不信任。
他心下了然,怕是小皇子在自己之前已经不知道接受过多少位“江湖神医”的诊治了,如今还没有好转,换成是谁都会心中存有一丝怀疑吧。
白竹向在场的各位依次见礼,接着轻手轻脚地踱步到小皇子睡着的内室。他心中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将小皇子治好,他只能保证自己会全力以赴罢了。
小皇子如今正在睡觉,看样子十分不安稳,脸蛋白,嫩的肌肤中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眶下的薄薄皮肤下更是现出淤青。
虽然包裹在精心制作的被子里,但是他还是会不时难受地扭,动。
“小可怜。”白竹心中感叹,他在孩子身边点燃了一味安神的药草,等了一会儿,药草奏效,白竹才开始给小皇子做起仔细的检查来。
丁瑶一脸担忧地看向承欢,身边的陈云翔见状拉住了丁瑶的手:“别担心,新言说这位是真正的杏林圣手,这次一定会有进展的。”
看向安慰自己的陈云翔,丁瑶面带忧虑地点了点头。
白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检查,普通的望闻问切在丁瑶看来跟前几日来到这里的医师们没有什么不同,待会儿这位白医生要说什么恐怕自己也猜出个一二了。
一番检查后,白竹恭敬地朝丁瑶与陈云翔行了一礼,道:“回禀陛下娘娘,小皇子并不是患了普通的病症,而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诱使毒发的原因草民还没找到,请陛下和娘娘再给草民一些时间。”
听了他这番话,丁瑶眼中那点希冀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这番说辞与每一个前来的医师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而那些医师接下来就再也没有找出什么毒发的原因了。
感受到丁瑶的沮丧,陈云翔也有些泄气,但是他还要做丁瑶的主心骨,他不能先放弃。于是他只是将丁瑶的手握紧了一些。
可是令在座的各位都很惊讶的是,这位白医师没有就此灰溜溜地退下,反而继续说了一番令人瞠目结舌的话。
只听白竹接着说道:“草民恳请陛下和娘娘允许草民斗胆冒犯,为小皇子放血检验。”
“放血?”陈云翔不知不觉声音就多了一些严厉,他问道:“放多少血?”
“不会很多的,只需在小皇子周身六处大穴施针,将六处针孔中流出的血液分别装入不同的容器中,再加以检验便可。”
“一定能检测出究竟是什么毒吗?”陈云翔眯了眯眼睛,带出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严璧棠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不敢抬头,躲在白竹身后,但是白竹却是不慌不忙起来,他说道:“不能保证一定检测出小皇子中的是什么毒,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可能查出原因。”
如此……陈云翔还在犹豫,丁瑶却抢先答应了。
无论是什么医疗手法都会是有风险的,这点风险不肯冒,那就只能止步不前,想明白这点后,丁瑶毅然决然道:“我同意,劳烦先生了。”
“瑶儿?”陈云翔有些吃惊,这样草草答应是否有些太草率了?
而丁瑶回给陈云翔的只是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看着这样的丁瑶,陈云翔心中一动,或许最开始,自己就是被她这种果断又坚韧的品质吸引的吧。
拉回飘散的思绪,陈云翔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竹诊治承欢。
白竹叫严璧棠将他的工具拿出来摆放好,那是一套银针,根据粗细长短还有针头形状分为不同的类型,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
白竹挑出一对最纤细的针来,在孩子幼嫩的脸蛋上扎了下去,只是轻轻地刺破了一些皮肤,接着便有血液顺着银针的另一端流了出来。
陈云翔看得有些惊讶,却听闻白竹解释道:“这是我最近才研究出的导血针,不会过于破坏皮肤,便于抽血,最利于排出带毒的污血。”
不一会,严璧棠手中的小瓶子便接好了血,只有浅浅的一小瓶底,但是白竹说这已经足够了。
接着白竹又取出四根较之前那根粗一些的银针,分别刺入左手臂、胸口、肚脐、大腿。严璧棠则负责将这些部位流出的血分门别类地装好。
做完这一切,白竹向陈云翔还有丁瑶告辞,带着他的瓶瓶罐罐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小院。
白竹开始一门心思的研究起小皇子的血液来,自他带着承欢的血液离开如烟楼,丁瑶从没感觉什么时候有如现在这般度日如年。
她日日守在承欢身边,为的就是亲眼看着他好起来,现在每个医生都说是中了毒,可是过了这许多日,丁瑶亲自在一边把守着,从没看见身边有什么外人接近过小皇子,也绝对没有给小皇子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小皇子会中了这么久的毒呢?这毒究竟是哪来的?
丁瑶每每想到这里都心痛到无以复加,她的承欢还那么小,却每日承受着毒药的折磨,可是他呢,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无法表达他究竟哪里难受,也无法表达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丁瑶心痛地抚摸了孩子稚嫩的胳膊,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情绪化,告诫自己白医师一定有办法,我的承欢一定还有救的。
终于,左等右等,白竹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这一天,如烟楼又是人满为患,白竹一本正经地宣布道:“回禀陛下回禀娘娘,小皇子所中的不仅仅是奇毒,而是一种蛊毒。”
话音刚落,丁瑶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蛊毒!那是怎样歹毒狠厉的东西,究竟是谁要对她年幼的孩子下此毒手!
丁瑶眼前一黑竟然有些站立不稳,幸而陈云翔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跌到在地,丁瑶晃了晃头,恨声道:“白先生,究竟是怎样的蛊毒?有法可解?”
“娘娘莫慌,这种蛊毒是来自一个古老的传说,表面是毒物与诅咒的结合,颇有几分神秘色彩,其实则不然,小皇子所中蛊毒的施毒之法是这样的:‘施毒者需知道小皇子的生辰八字,然后用羌彩花这种西域毒花做引,将写着皇子生辰的贴身物品浸泡在羌彩花炼制的毒水中,然后只需确保小皇子每日贴身佩戴便可。”
“所以,朕的皇儿中的是羌彩花毒吗?”陈云翔问道。
“回陛下,并不全是。”白竹这时才有了些担忧神色,他解答道:“这羌彩花固然有毒,但是毒不至此,关键是那样物品上的生辰八字。施毒者需要用般若叶的汁水当墨。以笔沾着这种无色无味的液体将生辰书写在施毒物品上,之后便是两种毒物混合产生的慢性剧毒,缓慢吞噬中蛊毒者的精神,最后将人消耗致死。”
听到这里,丁瑶觉得自己的头都开始疼了,真没想到竟会有人对小小幼童下如此毒手!
“如何解?”丁瑶急切地问道。
“需要金盏花、甘草这些常见的药材,但是还有一味药材,不知皇宫中有没有。”
“什么?”
“莼皇草。”
那是什么?不仅丁瑶,连陈云翔都没听说过。自然皇宫中也不可能有这种药材了。
像是料到这里没有这种药草后,白竹进一步解释道:“这种草药长在背阴的山地里,及其稀少但不是没有,璧棠——”说着白竹叫了声严璧棠,示意她将那本古老的药草图鉴拿出来。
严璧棠手脚麻利地将图册奉上,她刷拉刷拉地将图册翻过了好几页,终于翻到一页之后停了下来,那纸书页中画着一棵草药,那棵草看起来不大,底部有浑圆的块茎,顺着块茎长出四条叶子,锯齿状,带着粉紫色花絮。
只是看形状的话还是很好认的。白竹将图片后的文字指给大家看,那上面写着:“莼皇草,生于冬季,长于天阴山脉一带,喜湿喜凉。于子时开花,花开一炷香时间,其余时间采摘无用。”
看完这个丁瑶的心忽悠一下就沉了下去,这种草药怎么如此难得?这究竟是该如何是好?
她急得眉头紧紧簇在一起,却仍旧不知该怎样做,陈云翔会有办法吗?
带着一点希冀,丁瑶将目光投向陈云翔。陈云翔果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他道:“不就是种草药,朕将整个天阴山都翻过来也要找到,瑶儿且放心。”
听到陈云翔这样说,丁瑶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孩子……这孩子……
白竹接着说道:“陛下,想必寻找莼皇草也是需要一些过程的,现如今首先要将被下了蛊毒的物品找出来,杜绝它与小皇子的接触,然后草民其实还有一个暂时的抑制毒素的方法,能让小皇子少遭些罪,防止毒素加深。不过只是暂时的,无法彻底根绝……”
“无妨,先生且说来听听。”陈云翔一听说有可能让承欢少受些痛苦便迫不及待地要听了。
白竹道:“此法需要小皇子生父或者生母的血液,再配以我的药方,以血补血,方可暂时抑制小皇子体内的毒素。”
“我来,用我的。”丁瑶听完之后抢先说道。陈云翔侧目看了她一下,看起来,丁瑶就是救子心切,陈云翔便没有跟她争抢,由着她去了,想必这种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才真的是对丁瑶的折磨与煎熬吧。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白竹和他的小徒弟从丁瑶身上采下了半瓶血液,接着他们便回到了那处临时的小院中,夜以继日地研究药方去了。
本書首发于看書辋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