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瞧着院子打扫布置得还好,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和儿媳说就是了。 ”
三夫人一脸恭敬地说道,眼尾却扫了花姨娘好几眼,眼底的不是有寒光闪现。
“嗯,辛苦你了,为着我这婆子的到来,定是没少费心思准备布置吧。”樊老夫人笑道。
“这是儿媳应该做的,母亲满意就好,儿媳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说着,三夫人眼角的泪珠子滚落了下来,略带抽泣地说道:“儿媳就是担忧母亲的安危,又怕没伺候好……”
“我这不是安然抵达了嘛,院子你也打扫得很干净,布置得跟我的松鹤院差不多。难为你了啊,在金陵时既要照顾她们姊妹仨个,又得敦促她们描画稿,甚至还织出了霂锦来。”
樊老夫人颇满意地望了三夫人一眼,眼角眉梢挂着的笑意不像有假,满是夸奖地说道。
三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也微微得意起来,虽然脸上极力装作没事,眼里神采飞扬。
“母亲的话折煞儿媳了,这些都是儿媳该做的,我不能像大嫂二嫂一样服侍孝敬您,已是很不妥了,您不责怪儿媳,就已经是很好了……”,说着三夫人又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泪水。
“哼”,边上传来一声冷哼笑声,三夫人抬头冷冷地扫了眼,却发现桐姨娘在一旁笑道:
“夫人啊,你还未见过雍哥儿吧,他可是霂府三房第二位哥儿了,老夫人很看重他啊。”
“雍哥儿”,樊老夫人笑着向花姨娘身边的小胖墩招了招手,笑道:“快到祖母身边来,这是你的嫡母,还有你的各位姐姐们,你在船上时不是祖母说好,要跟她们问好的嘛。”
小胖墩望了花姨娘一眼,又蹬着虎头鞋跑到樊老夫人身边,抬起小脑第望了众人一眼,滴溜转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母亲好,姐姐们好……”,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雍哥儿好”,今夕今绣都忍不住跑过去,拍拍小胖墩的大脑袋,掐掐那胖乎乎的小脸。
“唉,好……”,三夫人叹了一声,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说道,“真是乖巧啊……”
后面几个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瞧见一直顺风顺水的三夫人吃瘪,一旁的桐姨娘瞧得好不畅快,她又扫了一眼屋角静立着的苘姨娘,眼底那一丝丝的恨意藏也藏不住。
“这才是好孩子”,樊老夫人疲惫的脸上浮起一些笑意,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小包糖递予小胖墩,叮嘱道:“是给你的奖励,可不许多吃啊,不然牙又要疼了,先去院里玩上一会吧。”
“知道了”,等了奖赏的小胖墩,拉着花姨娘就往院子跑去,三夫人嘴角的笑都快僵了。
樊老夫人又拉着今夕今绣,细细瞧了瞧才笑道:“你们也辛苦了,若不是你俩聪慧钟灵,老婆子我只怕一辈子都别想看到仿制霞绫,更别提现在王侯公府都争抢的霂锦了。”
“这都是祖母的福气啊,再说若没有锦侯府的帮忙,这霂锦也是断然织不成的啊。”
今绣轻笑一声道,今夕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在想笫府夙府不也帮衬了,为何不提啊。
“是了,你和你母亲的信里都提到了,听说那锦公子是少有的人物模样儿……”
樊老夫人望着今绣笑着说道,这让一贯沉稳的今绣微微红了脸颊,然后才嘴角含笑道:
“檀哥儿是侯府的长房长孙,都说他是诗画双绝,不过侯府长房是庶出不能袭爵……”
瞧着话说的,该让樊老夫人知道的都说了,一句其它的废话都没有,今夕心里暗自笑道。
“锦公子才德自是没话说,琬姐儿和侯府兄妹俩处得极好,时常说起荟姐儿的好来。”
三夫人忍不住说道,这样的情形樊老夫人如何能不瞧些什么了,她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桐姨娘却站在撇了撇嘴,推了今溦一把说道,“溦姐儿,还不帮你祖母换茶……”
这本是丫鬟们的事情,今溦却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是上前仔细帮樊老夫人重新沏了一杯热茶,不卑不亢的样子行云流水的动作,这样子的今溦和以前在霂府时全然不同啊。
“溦姐儿,如今也是懂事了氨,三夫人嘴角扯起一丝笑道,“不过,可别说我这嫡母没提醒啊,都城的世家因着禁奢令,一应的铺陈摆设都极简单,更别提头上的金玉首饰了。”
话音一落,桐姨娘的脸上神色立时变得有些难看,今溦扫了今夕她们一眼,挑起眼尾笑道:“多谢母亲提醒,今溦自当谨遵教诲,自不会因骄奢而丢了霂府的脸面,六妹你说是吧。”
说着,今溦一一将头上的金钗玉簪拔下,完全没了在霂府时,那般的骄横任性的样子。
“嗯,这样就好”,樊老夫人颇欣慰地望了今溦一眼,显然对于她这样的改变很是高兴。
“夫人,晚膳都准备好了”,籉嬷嬷进来回话道,三夫人连忙摆手道:“快摆饭吧……”
“母亲,这是儿媳特意让人熬的野鸡参汤,还有胭脂鹅脯,炸鹌鹑,酿八宝丸子……”
三夫人亲自盛了一碗参汤递予樊老夫人,又指了好几道新式样的菜说与她听。
“你也劳累了一天了,就坐下一块用饭吧,反正边上有桐姨娘伺候着,无需担忧。”
樊老夫人发了话,三夫人才坐下用饭,桐姨娘则赶紧上前仔细伺候老夫人用膳。
“雍哥儿,这些可都是你喜欢的,这八宝丸子很是脆香,还有这香辣的炸鹌鹑。”
樊老夫人每样菜式略微尝尝,饭菜都进得少,不过给雍哥儿碗里夹了许多的菜。
三夫人在一旁冷眼瞧着,桐姨娘则是嘴角含笑,一旁的花姨娘则有些战战兢兢。
用过晚膳后又闲聊了许久,樊老夫人才搀住桐姨娘回院里休息了,今夕她们才散了。
点点滴滴的秋雨打落梧桐叶上,一层秋雨一层凉,烦闷的暑热消去,秋风凉意渐起。
“夫人一早就携了碗姐儿她们出府去了,连桐姨娘也跟了过去,说是赫国公府的秋宴。”
蕖叶正帮今夕梳着发髻,从厨房打了热水来的蝶衣,将厨房听到的消息赶紧说了。
“昨儿母亲就说了,祖母说身子乏不想赴宴,我腿伤才好还是别去蹦达了。”今夕笑道。
“桐姨娘和溦姐儿一来都城,也不消停下,就急忙地跟着夫人四处赴宴,全然忘了当初溦姐儿是为何被禁足的,刚瞧见她那会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啊,如今看来不过在老夫人面前装模作样罢了。怪道这么些年来,桐姨娘始终是斗不过苘姨娘,哪里有半分人家的沉稳埃”
蕖叶一边替今夕仔细簪着玉钗,一边撇嘴抱怨不已,听得今夕彩衣她们都笑了起来。
“你啊,如今这嘴上是越发不饶人了,她们好歹一个是姨娘,一个是小姐,若是听见你这么胡诌瞎说,还不知会怎么罚你呐,若是她们拿了你去我可不救你啊。”今夕大笑道。
“我这那是胡说啊,姐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溦姐儿的脾气,瞧谁都不顺眼。”蕖叶委屈道。
“蕖叶这回可没说错”,掀起帘子拎着食盒进来的彩衣笑道,“早上在厨房时,五小姐和六小姐各自身边的丫鬟,差点为了壶热水大吵起来,还好峇嬷嬷在吼了几句才算了事了。”
“怎么回事啊,快说说,你这蹄子最喜欢讲一半让人猜了。”蕖叶又是好奇又是抱怨道。
“问我啊,这事我最清楚了,早上是我去打的热水”,一旁的蝶衣忍不住说道,“姐儿你是知道的,八小姐住在夫人院里自备厨房,无论冬夏热水用不停,姐儿你又平常不计较这些,厨房第一壶热水总是六小姐的丫鬟粉缨拿走,可是五小姐一来,她身边的丫鬟就不准了。”
“怪道刚才我去厨房时,那些厨娘议论纷纷,还不时的偷笑来着。”彩衣说道。
“就为着这事吵起来……”,今夕笑叹着摇了摇,又和彩衣说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嘛,咱们还是先去看看祖母吧,留着她俩丫头片子在这里胡乱嚼舌根好了。”
樊老夫人的院子靠着后花园,倒也清净雅致,今夕领着彩衣进了院里,就见鬏嬷嬷迎了出来,“姐儿你来了,老夫人刚才还念叨着你了,夫人她们都出去了,你就在这儿用早膳吧。”
“那就多谢鬏嬷嬷安排了”,今夕忙笑着和她说道,进屋时樊老夫人才刚梳洗完,倒水的倒水,沏茶的沏茶,一个小丫鬟正在给老夫人挑选首饰,可是怎么都不如老夫人的意。
“用这支翡翠蝉玉簪子吧,颜色与祖母的衣饰正好相配。”今夕指着簪子笑道。
“还是你眼力好,一眼就瞧出什么样的衣裳搭什么首饰,老婆子我啊年轻时也最是会捣鼓这些了,如今老了瞧什么都迷糊了,比不得了啦……”,樊老夫人大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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