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吃,别噎着了,一会还有些小菜,很是新鲜,你也尝尝。 ”澜姨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脸慈爱地笑道:“真是生得如珠如露一般,难怪夙府老夫人那么宝贝你啊。”
“那是,祖母最疼我了”,夙素扬起满嘴是油的小脸说道,逗得众人又是一乐。
因为身子骨才刚好,今夕也不敢多吃,拣了些喜欢的菜式,用了一碗饭就饱了。
瞧着窗外竹林清幽,她和蕖叶先散散步消消食,其他人则陪着澜姨说笑用饭。
“淮夫人倒是没变什么,还是和善易相处,厨艺也还是没得说,刚刚我在厨房多用了两碗饭来着。”蕖叶边陪着今夕慢慢溜达,边笑着和她说道,今夕听了也跟着点点头笑道:
“看夙素就知道了,她那么挑嘴的人,还每样菜式都尝了尝,这可是少有的啊,即便平常在酒楼里,她也少有如此的,看将澜姨哄得多开心啊,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了。”
“那倒是,在别院时,淮夫人虽易相处,却鲜少有面露笑容的时候。”蕖叶轻叹道。
“也许是铉哥儿中了举人,她心里高兴吧。”今夕随口说道,眼里却有些晦暗不明。
今夕心里确是有些隐隐地担忧,那个十几年来都少有笑容的人,如今笑得这么开怀,是真的想开了一切,还是破罐子破摔啊,脑子里不由又想起那天淮漪和她哭诉的事情来。
竟然是以死来逼迫淮铉,可见澜姨心里的执念怨念有多深了,换做其他人大概很少能这样,转眼又跟个没事人似的,有说有笑起来,毕竟淮铉还未中进士啊,今夕心里叹道。
“姐儿,你瞧那边的石榴花,开得多好,我去摘些了与你簪头上。”蕖叶说着跑了过去。
“慢着些,别摔着了……”,今夕笑着冲她喊了两句,忽然眼前白影一闪,淮铉清俊的脸上冲她扬起一个灿烂笑容,还未等今夕缓过神来,就到了清雅幽静的竹林里边。
“怎么,身子骨还未完全好啊,娘亲煮了那么一大桌子菜,你也就稍微尝尝罢了,要不要再请太医瞧瞧,可别留下什么病根,毕竟落水可不是什么小事啊。”淮铉望着她担忧道。
“早就请太医瞧过了,都说了只要慢慢休养就好,我怕贪吃了一会肚子疼,才不敢多用饭的,偏让你瞧见了。”今夕轻笑道,“我那丫鬟一会没见着人,一定会急坏了去……”
“早就安排妥当了”,淮铉向她笑道,伸手指了指蕖叶的方向,今夕顺着望过去,果然见蕖叶正在和其他丫鬟们闲聊什么,有说有笑的看来聊得很开心,她这才轻舒一口气。
“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事事都替他人着想”,淮铉轻抚了她的额角说道,“为着救你啊嫡妹,你竟是连命也不要了,若不是我一早瞧见了不对头,及时的赶了过去……”
“我给你准备的谢礼,你还喜欢嘛,是我几宿没休息好,耗尽心血赶出来的。”说着,今夕冲他扬了扬十指,示意手被针扎得有多疼,却不想被淮铉一把抓住了素手,盯着她道:
“都说了那些费眼力的活计,交与丫鬟们就是了,偏你那么喜欢刺绣,以后啊,我俩在一起后,我是断不会允许这样子,我会多挑些女红好的丫鬟到你身边服侍,你放心就是。”
这话听得今夕目瞪口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忙想将手抽出来,淮铉却完全不为所动,清俊的眉眼望着她又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今夕不由轻叹一口气无奈说道:
“你也无需如此,大家一块儿长大的,澜姨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啊。”
“你都知道了,知道娘亲为了我,悬梁自尽的事情了。”淮铉一脸紧张地盯着她问道。
“唉,淮漪早就将事情全告诉我了,你也别怪她,淮漪不过是被吓坏了,身边又没有可说话的人,也只有我还能安稳她一两句,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啊。”今夕满脸担忧地叹道。
“知道了也好,我也无需有什么隐瞒,那阵子我却是为了你的事,在学业上有所退步了,也不知被哪个泼皮妇听到些消息,在我娘亲面前嚼舌根,才闹出这么一场好戏来。”
淮铉清俊的脸上微微皱起眉头,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说道,今夕也跟着皱起了眉眼道:
“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等你中了进士再说罢,别再让澜姨伤神担忧了。”
“不,你就快要及笄了,你那嫡母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淮铉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待会就将此事与娘亲说了,她若同意便罢了,若是不同意的话……”
望着因为气急了,一张俊脸都有些扭曲的淮铉,今夕也是吓坏了,连忙捂着他的嘴道:
“可别说什么傻话啊,你这样不是将澜姨往死里逼迫嘛,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也别再说这样的赌气话了,你若是中了进士,澜姨自会为你选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姐儿。”
“我刚是想说,若是不同意,咱俩以后也别再相见了”,淮铉眼里满是笑意地望着她说道,“看你刚才焦急担心的样子,我心里却很是高兴,说明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啊,今夕……”
“呸”,今夕气恼地轻啐了他一口,微微涨红了脸哼道,“干脆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你啊,难得吓唬你一次,你就别生气了啊”,淮铉拉着她不肯放手,清俊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就是担心我中进士后,娘亲会有其它打算,我才要尽早和她说,放心啊,娘亲一定会答应的,一定会的……”,盯着今夕如秋水般的眼眸,淮铉一字一句地清楚说道。
窗外的石榴花开得绚丽灼人眼,今夕望着轩窗外的风景,怔怔地有些出神,淮漪走到她跟前一脸傻笑道:“怎么样,谈得如何?都说妥当了没,可别枉费了我这番心思啊。”
“说什么呐”,戳了戳她额头笑道,“一来就傻笑个不停,尽说些听不懂的话……”
“少和我装糊涂,我可不是真傻了”,淮漪拉着她的衣袖不依不饶地晃道,“刚才我都瞧见了,你和铉哥儿前后脚进来的,况且我哥那呆子竟然笑得那么开心,定然是……”
“可别瞎说”,今夕连忙半捂了她的嘴说道,“不过是闲聊些琐事,然后……铉哥儿说想将此事与你娘亲说说,依着澜姨的性子脾气,只怕他俩会吵起来,你要多劝劝他们啊。”
“啊,哦”,淮漪也不由一脸担忧难为起来,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怎么不等他中了进士再说呐,铉哥儿也真是个急脾气啊,待会我娘亲大概又会寻死觅活了,真是烦人啊。”
“你且多担待些,多劝阻铉哥儿些,万不可和澜姨再起冲突了”,今夕轻叹一声道,“为着你们兄妹俩,澜姨也算是费尽心力了,若再让她伤了心,只怕悬梁的事情又会上演了。”
“是啊,我知道了”,说着,淮漪微微红了眼眶,“我会好好劝娘亲的,你一不必太担心,既然我那呆子哥都那么说了,也许他心里还是有些底的,说不定娘亲就应承了……”
“总之小心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多劝劝铉哥儿,还是等到他中进士后再说罢。”
马车缓缓前行,夙素尚妤一路说着今儿好吃的菜式,今夕微笑听着,思绪却飘到很远。
“哟,妹妹这才回来啊,险些可要错过晚膳了”,正准备去请安的今绣挑起眉尾笑道。
“只要不错过请安就好,六姐总算不用禁足了。”今夕望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哼,我禁个足,妹妹就将自己整得落水了,听说还大病了一场,啧,还好八妹没事,不然母亲那关可不好过啊,为着八妹着想母亲自然是解了我的禁足啊。”今绣略得意讽笑道。
“只怕六姐陪着八妹赴宴玩耍,也自顾不暇吧,那么多的世家姐儿要应酬,听说锦府小姐现下常在人前说母亲心窄不容人,不知六姐听说了没……”,今夕轻笑一声道。
今绣眼神冷若冰霜地瞧了今夕几眼,慢慢扯起嘴角冷冷地说道:“这些事儿无需妹妹担心,听说你和那来金陵投靠亲戚的淮府兄妹,原就是旧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听说那淮公子去年中了举人,听说在书院里也很得大儒们赏识,可是妹妹啊,你认为母亲会应承此事。”
“哎呀,没想到六姐对这些琐事,也是如此上心啊,反正五姐和六姐你的事情都未说好,我是更加不急了,六姐你心不心急啊……”,今夕好整以暇地笑着说道。
“妹妹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今绣挑了挑眼角斜乜着她,一脸嘲讽道:“母亲不应承我的事,你以为她就会应承你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别忘了你才是母亲心里的那根毒刺。”
“多谢六姐提醒啊”,今夕笑望着她说道,“看来我们彼此彼此,都难讨母亲欢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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