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如沙的雪粒,扑扑簌簌洒满庭园,晶莹的雪沙粒映衬着碧绿青竹,愈发清幽冷寂。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穿了缎袄披了羽纱捧着手炉,今夕让彩衣打着油伞,准备出院子去给三夫人请安。
“姐儿,再戴个风帽吧”,蕖叶一脸不放心的说道,“或是加个昭君兜。”
“这才入冬呐,外边风虽冷,却还好……”,今夕不甚在意说道,让蝶衣掀起帘子去了。
“嘤嘤,这些事儿原不该和夫人说起的,只是可怜我那……”,断断续续地啜泣声传来,
丫鬟们引着今夕入了屋里,她抬眼便瞧见哭红了眼的苘姨娘,还又在一旁边劝慰边掉泪珠子的今绣,俩人用眼尾扫了扫她,今夕连忙上前给三夫人福礼请了安,就退到一旁去了。
“若我说啊,你也别太过伤神了,事已至此,你这幅样子只会让你妹妹更加难过,我那里还有一支老参,过些时候你拿去瞧瞧你妹妹吧,再到库房选几匹好锦缎。”三夫人叹道。
“谢夫人,我且下去吩咐丫鬟们摆早膳了。”苘姨娘拭了拭泪,说完红着眼眶下去了。
“姨娘的娘家竟是金陵的……”,今琬也是一幅没想到地神情,望着今绣说道。
“是啊,我也是临行前才知的,只是谁想到会有这些个事啊”,今绣说着泪珠子又掉了。
“好了”,三夫人略有不耐烦地说道,“你也多劝劝姨娘,让少伤神多理些事儿。”
“是”,今绣忙低头应道,若是今夕没瞧错的话,她低头瞬间眼里也是闪过一丝恨意的。
用过早膳后,今夕扶着彩衣慢慢地赏着雪景往院里去,乌沉沉地天际开始飘起雪花,细细絮絮洋洋洒洒,渐渐给松枝翠竹乌瓦裹上银霜,很快天地间就成了琉璃世界。
“啊啾”,回到院里时手炉已经冷了,今夕带了寒气入了屋里,冷热交加不由打了喷嚏。
“哎呀,怎么这时才回啊,三夫人院里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啊,这手炉都快冷成冰了。”
蕖叶接过手炉大声嚷嚷道,又赶紧让蝶衣沏热茶来,又说了彩衣几句。
“无事,不过是我瞧着下新雪了,一时高兴让彩衣陪着多逛了逛园子而已。”今夕说道。
“还说没事呐,听听这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了”,蕖叶立时说道,又拉着今夕瞧了瞧,“这手脚冰冷得,蝶衣啊快去厨房,让厨娘熬碗冒热气的姜片汤来,路上可别耽搁了。”
看着蕖叶一幅焦急的样子,今夕不由笑了笑道,“你啊,就喜欢大题小作的吓唬人。”
虽然喝了姜片汤,可是到了晚间,今夕的说话声越来越闷,脑袋也越来越沉。第二天一早起啦,竟是开始眼冒星光了,勉强硬撑着去请了安,回院里后脸色都苍白如纸了。
吓得蕖叶连忙让璆嬷嬷去请大夫来,一阵脉果然是感染了风寒,这可急坏了她们几个。
“已经回禀过夫人了,大夫也和夫人说了,让先吃药发汗散了寒,暂时不用去请安了。”
“咳咳”,今夕边喝着苦药边咳道,“不由请安了,也不知这算算一件好事啊。”
“尽瞎说了,这怎么能算好事了,病得跟个蓬头鬼似的,哪里还有平常半分颜色,你是没瞧见你那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是将我和嬷嬷吓坏了,姐儿你可不能这般胡闹了。”
蕖叶先是笑骂道,说着竟是红了眼眶,唬得今夕连忙拉着她的手,笑着和她赔了个礼。
北风呼啸,竹影婆娑,病得昏昏沉沉的今夕,仿佛间听到了断断续续地啜泣声。
“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自小照顾她的奶娘轻叹一声道。
“娘亲,明明说好会常陪着今夕的……”,瘦小的人影越说越伤心,哭得更大声了。
“哎呦,我的好小姐啊了,你啊先别哭了,若是被里面那位听见了,还不定说什么。”
奶娘轻抚着今夕后背,又是劝又是叹地说道,不是往住屋那边瞧上几眼,满脸的担忧。
“为什么不能哭啊,娘亲平常那么疼我,那些又是什么人啊”,今夕抬起小脸问道。
“唉”,奶娘不由长叹一声道,“小姐啊,以后可不能再喊夫人做娘亲了,要还说夫人是姨娘,还有啊待会瞧见那人,要记得叫母亲,还要仔细磕头行礼,可别出什么差错啊。”
“夫人让你带着她过去呐,一会可要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打板子赶出府去。”
传话的丫鬟斜乜着她们说道,然后轻哼了一声,领着她们去了主屋。
“嬷嬷,你说的那些都对,我也都清楚明白,可一想到她落得如今这下场,哼,过来多少年心里这根毒刺可算是拔了,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了,哎呀,我心里这个舒坦啊,比六月喝冰水还痛快,我啊就是想亲眼来瞧瞧,曾经趾高气扬的她如今是一幅什么死样子。”
断续地说话声渐渐传来,越往里走越清晰,今夕抬起小脸满眼疑惑地望着奶娘。
原来她早就听到了,那时的她虽然还不太明白,可是心里也应该又难过又充满怀疑吧。
“啧,瞧着这模样儿,倒是和你姨娘有六七分相似啊”,一身珠光宝气的妇人笑道。
“小姐,快叫母亲啊,以后她就是你嫡母了,快跪下磕头啊……”,奶娘催促地说道。
“……”,今夕却只瞪着那妇人瞧了瞧,然后和奶娘哭道,“她不是,我要娘亲……”
“哎呦,我的小姐啊,你姨娘都撒手你不管了,你还惦记着个死人做什么,赶紧给夫人磕头认错,平常教你的礼仪,都不记得嘛”,奶娘难得的板起脸孔叱责她道。
“哇”,又气又急的今夕一时大哭起来,这下奶娘没法子,只得瞧了瞧那妇人。
“好了,不过是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妇人瞧了眼新染的指甲,扯起嘴角冷笑道,“回霂府后,那些个礼仪,自然有教导嬷嬷训诫她,你如今也无需让她做这些虚礼与我瞧。”
“扑通”一声,奶娘忙跪下不停磕头道,“夫人饶了小姐吧,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啊。”
“哼,你一个奶娘能和教导嬷嬷相比嘛”,妇人轻哼一声,看到额头已经青紫的奶娘,才冷笑道:“好了,起来吧,以后你就在姐儿身边服侍着吧,这些个烂摊子,原不该我这主母管的,不过是今儿恰巧有事过来,这才过来瞧瞧而已,你也无需和人说起我来过。剩下的事儿,自然有峇嬷嬷帮衬你处理,其它的事入霂府再说吧。”
冰冷如霜剑的眼神盯了她俩一眼,今夕吓得连忙躲到奶娘身后,“奶,奶娘……”
“夫人说得是,霂府三房主母怎会来这里,夫人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的。”奶娘说道。
“嗯,这样最好,若是……”,妇人狠盯着奶娘,一字一句说道:“霂府可不是寻常人家,家法也是极严厉的,若是我听到一句闲言碎语,那你就别想再见着姐儿了。”
“是,是”,奶娘点头如捣蒜似的应道,妇人这才满意地领着一堆人去了。
怪道后来她在霂府,偶尔和奶娘说起此事时,奶娘却是一口否定了,只说是她记错了,还让她不要怨恨三夫人,毕竟没多少主母能将养在府外的人接回,这已是极大的恩典了。
也许今绣没有说错啊,这世间的事都是有因有果的,心窄善妒的三夫人意外开恩,将她这府外庶女接回霂府,那些世家夫人们皆是夸赞有加,可又有谁知晓这里的缘由啊。
泪水浸湿了紫缎鸢尾翠鸟枕,今夕只觉得喉咙疼得厉害,沙哑低声唤道:“茶……”
“姐儿,这就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蕖叶,听到声响连忙起身沏了壶热茶。
“呼,咳咳……”,喝过热茶,今夕才觉得暖和点舒了口气,却又开始大咳起来。
“哎呦,瞧着满头大汗的,大夫说发了汗散了寒就会好些,怎么还咳成这样啊。”
蕖叶看她鬓角湿漉漉的,以为是发了汗,待到将今夕扶起,瞧见缎枕上的泪渍才明白。
“无……无事……”,今夕想劝慰她一下,却愈发咳得厉害,将彩衣蝶衣也都惊醒了。
“药罐一直在风炉上温着,我这就去将倒碗药来”,彩衣说着披了夹袄就去了。
“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熬点姜汤,反正那里的灶台是常烧着的。”蝶衣也跑来出去。
“姐儿,是不是魇着了,哭成这样……”,蕖叶忙打了热水来,拧了热帕子与她拭脸。
“咳咳,无……咳咳,不过是梦到娘亲了”,今夕低垂着头拭了脸,轻声说道。
“唉”,蕖叶接过帕子,长叹一声道:“说起来别院夫人,最是慈善随和了,比起那位不知好了多少,说话轻声细语的,处事也有条不紊,跟那位一比啊,更像是大家大族出来的。”
“嬷嬷,也是这么说的”,今夕扬起小脸笑了笑,神情也好了许多,没咳得那么厉害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