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绍谦没有说话，手上的活也没停下来。
“哎？怎么又是写林聪？为什么没有师兄的名字？”
“对啊，怎么每次上报纸的都是他？这出戏师兄才是第一主角，再说我也没觉得他唱得比师兄好。”
两个弟子的小声讨论让段绍谦脸色微微地变了。
师弟们刚刚说的话他也问过自己，明明他是师兄，明明他唱的更好，为什么每次被夸的总是阿聪。自己的心思被人挑了出来，心里这根刺也就越重越深。
“师兄，你看你对人家千好万好，可结果呢？人家才不管你的感受，直接把你的风头抢了去。昨天我还说他为什么唱完了不走，还跟观众们聊天，原来是专门为了出风头的。”
这时阿聪进来，走到段绍谦面前，弟子们马上识相地纷纷离开。
“师兄，这是观众们给我的，你拿着。”阿聪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排斥，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元递给段绍谦。
段绍谦看了阿聪一眼，冷冷地站了起来，把银元推开散了一地。
“观众们给你的，给我干什么？”
阿聪不知道段绍谦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傻笑地说：“我要钱又没什么用，何况明天他们还会给我的，你收着吧，收着吧。”
段绍谦冷笑了一声，看着阿聪绝色的脸反而有些碍眼。
“是啊，你那么红，想要这些东西随时都有，所以施舍一点给我也无所谓。不过你看错人了，我向来不受嗟来之食。”段绍谦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段绍谦回头看向他，已经不是平常对他和善的笑脸。
“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以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我不想沾你的光，也不想拖累你，咱们以后各凭本事吧。”
看着段绍谦离开，阿聪难过地大叫起来。
“师兄，师兄……”
一整年下来，无论阿聪再怎么对段绍谦好，段绍谦都没有再理过他。直到第二年的秋天，戏班子去给宫里的张太监祝寿，这次堂会真正改写了两个少年的命运……
段绍谦被班主派出去唱《双枪陆文龙》，张太监在下人们的伺候下，听得津津有味。两只深凹进去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台上的少年。
一曲唱毕，段绍谦鞠了躬欲下台。张太监带着醉意，伸手一指说：“陆文龙，你留下。”
段绍谦目瞪口呆，被班主推上前去，身上抖得跟筛子似的，战战兢兢地走到张太监面前。
“哟，这皮相真好，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张太监摸着他的手，上下端详着。
阿聪和弟子们从后台探出头来看到了前面的情形。
“糟糕，大师兄被张太监看上了。我听说凡是被他看上的人都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是死了，就是废了。”
“真没想到，大师兄那么好的人会落得如此下场。”
阿聪不知道张太监的手段，但听其他弟子这么说也开始替段绍谦担心起来。咬咬牙竟然一掀帘子，走到张太监面前。
“张公公，您看我像不像一个有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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