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日。
徐天至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射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旁边躺着一个女人,她的一只手搂在他的腰间。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眼睛感觉像是失明一样,一阵刺痛让他瞬间又闭上了眼睛,头疼欲裂,昨晚喝了多少酒?和那女人有没有发生关系?怎么睡着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喂,赶紧起来了啊,收拾好自己打个车回去,我今天哪儿也不去。”
徐天至翻身下床的同事,冲着床上躺着的女人说。语气极不耐烦。
“哦。”女人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
光着身子来到了洗手间,打开了淋浴碰头,哗啦啦的温水从头淋到脚,这样倒是对头疼有所缓解。闭上眼便是卢文洁的样子,这个女人实在是把他伤的够惨,就像这从头淋到脚的水,只不过换成了滚烫的的开水,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尊严尽丧。从小到大徐天九的存在就已经让他感觉到自己可有可无,现如今就连心爱的女人,到头来竟然也成了自己的大嫂。男人经历过这种尊严尽丧之后,要么一蹶不振,一辈子像条狗一样的活下去,要么选择蜕变,做一个改头换面的人。
徐天至显然两者都没有选择,而是选了一条复仇的绝路。后来的事。
去年年底的时候,蓝风集团举办来年的新年酒会,本城的达官显贵以及地产协会的圈内企业家都会出席,已经成为了惯例。
徐万豪和徐天九当时在外地出差,徐天五人在美国,代表徐家参会的除了徐万忠父子,还有张全顺和徐天至。
徐天至那个时候正活在人生的低谷和迷茫期,提早进入了等死状态,酒会上所有前来主动搭讪的美女,统统被他拒之门外。
“三少,怎么了,改吃素了?”圈内几个同命相连的富二代当时还调侃他。
“多数人在人潮汹涌的世间,白白挤了一生,从来不知道哪里才是他所想要到达的地方。”徐天至引用了一番名言过后,又看着同桌的几个纨绔子弟,“你们几个人难道还没有玩够吗?你们感受不到漫无目的活着的痛苦吗?”
“三少,我很痛苦啊,真的——”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煞有介事的说,他是蓝风集团的二公子,李泽旭的弟弟李泽日,“你看那边那个黄色礼服的美女,如果今晚不能上她,我会痛苦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同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胖子举起酒杯,打算朝“猎物”走去。
“啧啧啧——”徐天至咂咂嘴,“李二胖,就你那根潮湿的火柴棒还想擦出什么花火?爽完了今夜,明天又怎么办?迟早精尽人亡!”
说话的同时,他无意中见到了三米开外一张小圆桌旁,一个中年女人旁边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修身礼裙,一头披肩的长发,笑容成熟又妩媚,而且有些眼熟。
是她!没错是她!
徐天至认出了白衣女人就是几年前电视上见到过的选美大赛亚军,叫什么来着,名字不太记得了,但是她那张漂亮的脸,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女人看到了他,眼光没有回避,而是举了一下杯,很大方地冲他打了个招呼,笑容充满了妩媚的女人味,而且一点也不造作。
如果和她结婚,再生几个孩子,我今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产生这样的念头,如果他不是一个肤浅的未经世事的男孩,那么这个男人应该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我可能爱上了她!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迷失方向的人生之船,好像又找回了方向,天哪,我这是怎么了?疯了吗?
卢文洁端着酒杯,一扭一摆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动作很优雅,在这个酒会上和别的公关公司的美女不同,她不仅漂亮,身上有一股略带高傲又不失优雅的气质,以至于让很多不太自信的男人望而生畏。
“你好,我叫卢文洁。”她向徐天至等人自我介绍,动作大方又不失稳重,目光在徐天至脸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演员吧?”同桌一个戴眼镜的富二代说。
“是的,”文洁说话声音很温柔,“不过还从来没演过女一号,圈内朋友都叫我‘二姐’!”俏皮的比划了一个剪刀手,样儿不失可爱。
一番自我介绍过后,文洁和这桌的四个富二代话题聊开了,主要是围绕着影视作品。得知徐天至是学编导专业的,而且之前也在北京读书,文洁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和徐天至两人的共同话题又变得多了起来。
真是个浑身上下都充满魅力的女人,里里外外都透露出吸引人的光芒。
徐天至和一线女明星在业务上也打过交道,眼前的卢文洁一点不逊色于她们,这样的女人当然具备成为一线明星的潜质。
徐天至突发奇想。
正巧李泽旭前不久找他谈过合作投资拍一部连续剧,虽然剧中的女一号已经定好了由一位大牌女星出演,但是的女二号还没定,而且可以让编剧改剧本加戏,就当送个见面礼给她吧!
酒会结束前,徐天至就找来了李泽旭,随后表示自己愿意参与投资,然后希望李公子帮忙出面给导演组打个招呼,让文洁出演女二号。李泽旭很爽快就答应了。
酒会结束后,徐天至和卢文洁单独去了一间私人俱乐部,吃了点法国小吃,每人又喝了两杯鸡尾酒,文洁还提议玩起了小时候的“过家家”,徐天至渡过了极为难忘的一夜。
他送文洁回了家,当晚,从头到尾他心里竟然从没有过想和她发生男女的关系的念头,只想要和她在一起,最好每天都能在一起。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古诗的真正内涵,徐天至长这么大以来总算是体会到了。
两人交往了一个星期后,某天看完电影后,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徐天至正式提出追求文洁。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觉得这些天我们俩在一块儿玩的高兴吗?”文洁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高兴,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以前从没这样高兴过!”
卢文洁笑了,但她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异样的目光,还有这种笑容,并非完全是听到这番老套对白过后的欢笑,这种笑好像在嘲笑天至说话肤浅又老套。天至当时就意识到了。
“其实我想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人生的目标,真的!”
文洁依然是微微一笑,但是眼眶湿润了,她用一只手放在嘴唇边,好像是在压抑自己激动一样。
徐天至以为自己感动了卢文洁,他这时候没有料想到卢文洁不过是在演戏,泪水也好,把手放在嘴唇边的动作也好,这些都只是本能的反应。电影电视中类似的桥段她已经演过无数遍了,停车场这一幕的对白,很自然就唤醒了她的本能,很快就入戏了。
她从头到尾从来没有对徐天至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哪怕是在床上假装高潮来临的时候,她也从未说过。也从来没答应过做他的女朋友,哪怕是跟他一起回家见了父母和亲人。
只不过是用了一些肢体语言,甚至仅仅一个眼神,一滴眼泪,就传达出某种天至想要的信息,令他如痴如醉,以为自己得到了一生的幸福。
卢文洁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利用天至为跳板接近徐天九,找到她事业上的“贵人”。后来她向天至全盘交代了,而天至也都没有怪罪她,那是文洁嫁给TJ后的事了。
徐天至洗完澡以后,身上穿了一条沙滩短裤,又打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然后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点燃了一根香烟,朝空中吐出一口郁闷的烟雾。
今天中午是徐天九和卢文洁的婚礼,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估计已经走红地毯了。
想到这里,徐天至突然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大男人竟然懦弱到了这步田地,心爱的女人被人抢走,自己只能躲在家里嚎啕大哭,还不如死了算了。
徐天至来到二楼阳台,打算朝楼下跳下去,虽然这栋别墅只有两层楼高,但是挑高的楼层加起来少说也十几米,下面是的路是鹅卵石铺装,一头栽下去应该也是九死一生。就算死不了也没关系,成为植物人,残废也都无所谓,得到那样的下场,一定能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这时候的徐天至依然很幼稚,他一心还以为自己一旦出了意外,会让卢文洁和徐天九后悔一辈子,看来他一直没弄明白卢文洁从头到尾不喜欢他的根本原因。
“我一定要你们后悔,后悔一辈子!”
徐天至站在景观花台边的防护栏上,只要翻越过去他就能坠楼,他终于翻身跨越了护栏,却没有一鼓作气跳下去。
站在防护栏边缘,双手背过去抓住防护栏,心里还在想他跳下去以后,大哥和卢文洁后悔时的模样,想着他们今后寝食难安的样子,想着卢文洁后悔以泪洗面,然后说她后悔嫁给了TJ,嫁给了那个从小到大让天至找不到存在感的大哥。
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画面,但是当他打算跳下去的一瞬间,看了看下面的鹅卵石,腿脚不由颤抖起来。
怕死。人人都怕死。说自杀的人没有勇气,其实恰恰相反,自杀需要莫大的勇气。
徐天至怕死,他根本不敢跳下去,他究竟害怕什么,他自己却不知道,也根本没往深处想。怕疼,怕有牵挂,怕离开人世之后变成一粒不起眼的沙粒随风飘荡。他从没深度地思考过任何问题,就连想死的一瞬间,那也是突发奇想。
为怕死找个伟大的理由吧。
不,如果我死了,过段时间他们的后悔就会烟消云散,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快乐地生活下去,我不能死,我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回到了屋子里,徐天至喝光了瓶子里的酒,接着又开了第二瓶第三瓶,喝醉了躺在地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了,一天都没吃东西,只是不停地喝啤酒,现在这种心情下,倒也不觉得饿。
手机突然响了,先前就有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家里人和朋友打来的,一个也没有接听。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本来不想接听,挂断的时候却不小心按了接听键。FUCK!混蛋!
“喂,谁呀!”徐天至拿起电话语气很不耐烦。
“我是派出所的,你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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